靖國公和靖國公夫人一直為孫女的親事發愁。
門第相當有出息的兒郎,被葉輕云的“威名”嚇得不敢登門提親。偶有登門提親的,要么家世差了一截,要么就是本人平庸。
堂堂靖國公府的嫡孫女,竟面臨嫁不出去的窘境!
永安侯一張口,簡直是喜從天來。
裴璋相貌生得俊,身手出眾,又得天子青睞,前程不可限量。如此好親事,靖國公焉有不應之理?
至于裴璋曾戀慕表妹而不得黯然神傷這等小事,靖國公壓根就沒放在眼底。
聯姻是結兩姓之好。待成親后,小夫妻慢慢相處培養感情便是。這等細枝末節,不必計較。
不過,靖國公很清楚自家孫女的脾氣,一直未曾直言相告。直至裴家要登門提親了,才透了口風。
這可把葉輕云給氣壞了。
葉輕云心里憋著悶氣,哼了一聲:“我這就去見祖父祖母!”
葉凌云又是一驚,一把抓住葉輕云的胳膊:“三姐,你可別沖動,更別亂說話,要是惹怒了祖父祖母,可是大大不妙……”
“現在顧不得這些了。我要和祖父祖母將話說明白。”葉輕云用力甩開葉凌云,氣勢沖沖地走了出去。
葉凌云頭大如斗,顧不得收拾自己,立刻追了出去。
葉輕云輕身功夫極佳,如一陣輕煙般,轉眼不見了蹤影。葉凌云就悲催多了,左腿之前被踹中,現在走路一跛一跛,哪里追得上。
待葉凌云趕到祖父祖母的院子時,被守門的小廝攔在了門外。葉凌云又急又氣,踹了小廝一腳:“給我滾開!”
那小廝被踢了一腳,疼得直抽涼氣,卻不敢讓開:“四公子,國公爺有令,讓奴才在這兒守著,任何人不得入內。求四公子可憐奴才一條小命。”
葉凌云嘴硬心軟,小廝求到這份上,他也未再硬闖。伸長耳朵聽著屋內的動靜。
內堂里,葉輕云怒道:“……我不嫁!我的終身大事,我自己點頭才算!”
平日看著溫和好脾氣的靖國公,顯然也被氣得狠了,怒道:“混賬!你就是這么和祖父說話的?”
“裴璋有哪里配不上你!為了你的親事,我這個做祖父的不知操了多少心。當日宮中選皇子妃,你不好生表現也就罷了,還在椒房殿里舞劍。那些誥命貴婦們,誰敢來提親?”
“和你年齡差不多的名門閨秀,一個個都定了親事。唯有你待字閨中,無人問津。你當這是什么風光的事情不成?你祖父這張臉,也快被你丟盡了。”
“連裴家的親事你都不應,你到底想嫁什么樣的人家?”
葉輕云寸步不讓,怒目相視:“門第如何我不管,我要嫁就嫁一個全心待我的夫婿。祖父覺得裴璋好,無非是看中了永安侯府的門第。可裴璋心里喜歡的另有他人,我為何要嫁一個這樣的夫婿?”
“祖父只顧著自己的顏面,就不顧孫女的終身幸福嗎?”
“在祖父心中,靖國公府的體面要緊。我這個靖國公嫡出小姐,一定要嫁門當戶對的夫婿。至于我以后日子過得如何,祖父就全然不在意是吧!”
靖國公被戳中了痛處,面色鐵青:“你說什么都沒用!總之,這門親事我已經點了頭。過幾日,裴家就正式登門提親,合庚帖,定下親事。由不得你任性!”
葉輕云眼里的火星幾乎噴出了眼眶:“好,祖父只管定下親事。到成親那一日,祖父自己嫁過去便是。”
靖國公:“……”
靖國公被氣得暴跳如雷。
靖國公夫人夾在暴怒的靖國公和固執任性的孫女之間,委實頭痛,沒勸幾句,便眼前一黑,昏厥過了過去。
靖國公夫人這一昏厥,祖孫兩個也吵不下去了。
靖國公立刻命人去太醫院官署請醫官來。
葉輕云忍著心頭怒火,迅速說道:“四弟每日習武,時常受些皮外傷,每次都是請程公子來看診。雖說程公子年輕一些,醫術卻是極好的。”
靖國公余怒未消,冷冷說道:“程公子確實年輕有為。不過,他至今未曾娶妻。瓜田李下,你和他不宜來往過多。”
葉輕云:“……”
葉輕云性烈如火,口舌上從不落人下風,此次卻被噎得脹紅了臉。
靖國公何等敏銳,立刻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老眼一瞇,迅疾打量脹紅了臉孔的孫女一眼:“怎么?你不愿嫁裴家公子,莫非就是因為那個程公子?”
葉輕云氣得熱血上涌,脫口而出道:“是又如何?”
急急趕來的葉凌云:“……”
誒喲,我的親姐。這等時候,可就別嘴硬了!要是祖父信以為真,可怎么得了!
葉凌云也顧不得腿疼了,一個箭步沖上前,猛地拉住葉輕云的胳膊:“三姐,你就別說氣話故意氣祖父了。”
旋即連連向靖國公解釋:“祖父可千萬別誤會。程公子確實時常來府中。不過,每次都是因我受了傷,才請他來看診。”
“程公子最是謹慎守禮,是世間難尋的端方君子。他從未和三姐獨處說話,也從未言語孟浪唐突過。”
“三姐是故意說氣話,祖父可別當真。”
靖國公瞥了繃著俏臉的葉輕云一眼,哼了一聲,未再多言。
過了片刻,靖國公世子夫人也聞訊趕來。
靖國公世子在軍營里領著差事,今晚不在府中。靖國公世子夫人聽聞婆婆昏厥,心里一突。再見眼前這陣仗,更是頭痛。
只是,葉輕云天生這副脾氣,連靖國公有時也彈壓不住。靖國公世子夫人這個親娘,也莫可奈何。
小半個時辰后,太醫院官署里來了人。
竟是程方親自接了出診,匆匆趕來了。
自常院使被杖斃,程方這個副院使便被提任正院使。程方親自前來,給足了靖國公府顏面。
程景宏也隨著父親程方一同前來。
程方迅疾為靖國公夫人看診,程景宏站在一旁。
這就是那位程公子了。
靖國公的目光,落在了程景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