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國公太夫人?!
別說趙氏,就連程錦容也是一怔。
程家根本沒送請帖去平國公府,平國公太夫人怎么會來?
退一步說,就算厚顏送了請帖。以平國公太夫人的身份地位,怎么會紆尊降貴特意來程府觀禮?
趙氏驚愕之后,很快回過神來:“我去迎貴客。”
永安侯夫人也坐不住了,和衛國公世子夫人一同張口:“我們一起去迎一迎太夫人。”
誥命貴婦里,唯有國公夫人是正一品誥命。侯夫人是二品的誥命。
整個京城,一品的誥命夫人只有三位。靖國公夫人纏綿病榻,極少在人前露面。衛國公夫人稍年輕幾歲。平國公太夫人是誥命夫人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衛國公世子夫人是晚輩,自要相迎。永安侯夫人再自持身份,也不敢在平國公太夫人面前托大,忙隨之起身。
江二小姐和裴繡等人,也一起出去相迎。
程錦容不便出門相迎,便去了門口。
程錦宜也被這陣仗驚到了,悄悄扯了扯程錦容的衣袖,小聲問道:“容堂姐,平國公太夫人怎么忽然來了?我們程家根本沒送過請帖啊!”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錦容亦是滿心疑惑,低聲道:“先別緊張。待會兒見了面,就知道了。”
……
片刻后,平國公太夫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來了。
程錦容迅速瞥了一眼。
這位身份尊貴的太夫人,穿戴極其奢華。匆匆一眼,不及細看,不過,十個手指戴著滿滿的寶石戒指,著實惹眼。
這位太夫人,年輕一定是個絕色美人。眉眼間依稀還有風華萬千。賀祈的英俊相貌,顯然也是承襲自太夫人。
只是,太夫人如今上了年歲,是年近六旬的人了。縱然涂了滿臉脂粉,也遮掩不住滿額的皺紋……
程錦容定定心神,微笑著行禮:“錦容見過太夫人。”
平國公太夫人目光如炬,在程錦容清艷無雙的俏臉上掃了一圈,順帶掠過程錦容窈窕的身姿,目中閃過果然如此的了然笑意:“程姑娘不必多禮,請起身吧!”
程錦容盈盈起身。
不等眾人相詢,平國公太夫人已朗聲笑道:“我家三郎前些日子淘氣,從馬上摔了下來。程姑娘救醒了三郎,還為三郎復診開方。程姑娘于三郎有救治之恩,也是我們賀家的恩人。”
“今日老身厚顏登門,是為了賀程姑娘及笄之喜。來得冒昧了。”
趙氏忙笑道:“太夫人這等貴客,平日想請也請不來。說來,是我們程家失禮,漏了貴府的請帖。太夫人別見怪才是。”
太夫人豪爽地擺擺手:“有什么可見怪的。我來都來了,這一把年歲,誰還能攆我走不成!”
眾人:“……”
太夫人蠻橫厲害的聲名在外,果然名不虛傳。
一張口,別人只有尷尬陪笑的份。
……
眾人一起進了屋子。
這是程錦容的閨房,只有四張可坐的椅子。太夫人當仁不讓,先坐了上首。永安侯夫人和衛國公世子夫人隨之入座。最后一張椅子,趙氏敬陪末座。
其余人便只有站著的份了。
程錦容身為晚輩,無需張口多言,微笑聆聽便可。
有太夫人在,別人也沒多少說話的機會就是了。
“……三郎往日從不肯老實喝藥,這一回程姑娘開的藥方,他倒是一頓都沒少喝。”太夫人笑道:“只憑這一點,我也得好好謝一謝程姑娘。”
沒錯,太夫人行事就是這么隨心所欲平心而為。
想來就來了。哪要什么理由?
永安侯夫人笑容如常,心里卻是一驚。
程錦容怎么會認識那個聞名京城的紈绔賀三?
這些時日裴璋低落消沉,心情不佳,莫非就是因為此事?
程錦容笑著應道:“身為大夫,行醫治病是理所應當之事,太夫人如此鄭重其事,倒令我受之有愧了。”
人生得美,聲音溫雅悅耳。
太夫人心里暗暗點頭,沒怎么揚高聲音,卻自然地透出一股霸氣:“聽聞程姑娘醫術高超,我日后有什么不適之處,就派人來請程姑娘登門看診。”
程錦容:“……”
六十歲的老人家張了口,她如何能拒絕?
程錦容只得含笑應了。
永安侯夫人心中陡然掠過不怎么美妙的預感,故意笑著插嘴:“錦容年少識淺,醫術平平。太夫人這般抬舉,便是我這個做舅母的,也有些汗顏了。”
太夫人瞥了永安侯夫人一眼:“程姑娘確實年少,醫術卻不平庸。否則,我家中那個眼高于頂的三郎,也不會對程姑娘的醫術推崇備至。”
“你這個舅母,應該以程姑娘為傲才是。有什么可汗顏的。莫非見不得我夸贊程姑娘?”
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近年來風頭正勁,所到之處,幾乎人人奉承或忍讓幾分。此時被太夫人一番搶白,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衛國公世子夫人忙笑著打圓場:“程姑娘年少才高,醫術出眾。這樣的外甥女,我巴不得也有一個。”
趙氏也笑道:“這可對不住世子夫人了。我只這么一個侄女,誰想要都舍不得。”
說笑幾句,總算沒那么尷尬了。
永安侯夫人憋在胸口的悶氣,緩緩吐了出來。
……
就在此時,又有丫鬟來稟報:“啟稟夫人,裴公子領著一位貴客來了。”
裴公子,當然是裴璋。
這位貴客,又是何人?
按理來說,男子不應進內宅后院。不過,裴璋是程錦容嫡親的表哥,又是眾人默認的未來夫婿……有失禮數什么的,眾人只做不知。
趙氏看了程錦容一眼,目中似有問詢之意。
程錦容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很快平復眉頭。
以裴璋的脾氣,既是來了,今日不見她一面,絕不會走。此時時辰還早,許多女眷尚未登門。還是早些打發他走吧!
“請裴表哥進來吧!”程錦容輕聲道。
也不知裴璋帶了什么“貴客”前來。
趙氏略一點頭,傳令下去。
不到盞茶功夫,裴璋便來了。
裴璋的身側,是一個年約十歲的小少年。少年個頭只及裴璋的肩膀,面容俊秀,清澈的黑眸中跳躍著一絲雀躍。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