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哭笑不得,低聲叮囑甘草:“這等話不能亂說。要是傳進有心人耳中,是對天子的大不敬之罪,是要掉腦袋的。”
甘草吐咧嘴一笑:“奴婢也就是在小姐面前嘴快,在其他人面前,奴婢嘴緊的很。”
真虧她好意思自夸!
紫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就別吹噓了。幸好我多長個心眼,這段時日也跟到了賀府來。要不然,二少奶奶張口一問,你就什么都說了。”
說著,又低聲提醒程錦容:“二少奶奶看著性情溫柔,可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還是防著幾分才是。”
賀袀瞎了一只眼,相貌被毀,現在又去了邊軍軍營。魏氏對夫婿一片情深,豈能不對賀三公子心存怨懟?只怕會遷怒到程錦容的身上。
紫蘇沒等程錦容張口,又說了下去:“小姐來之前,二少奶奶還想為甘草保媒,依奴婢看,她這是想拉攏甘草。奴婢已經替甘草擋回去了!”
程錦容不由得失笑:“紫蘇,你可真是警覺的很。”
紫蘇目中閃過一絲傷痛,低低地說道:“當年,奴婢一時疏忽,沒有伴在小姐身邊。沒曾想,短短數日,就聽到小姐落水身亡的噩耗。奴婢甚至沒能見小姐最后一面。從那以后,奴婢事事謹慎仔細,再也不敢有半點疏漏。”
紫蘇口中的小姐,正是“病逝”多年的裴婉如。
這十幾年來,紫蘇一直放不下這段往事。
程錦容心里微酸,握住紫蘇的手:“紫蘇,當年是一樁意外,怪不得你。娘在地下有知,也會盼著你忘了陳年舊事。”
程錦容頓了頓,又道:“紫蘇,你也不算年輕了。若遇到心儀的男子,你就嫁了吧!”
小姐是不是知道那個黑大個子總向她獻殷勤的事了?
對了,黑大個子是賀祈的親兵。賀祈知道的事,肯定會傳進小姐耳中。
紫蘇難得有一絲困窘,故作鎮定地應道:“奴婢早就和小姐說過,這輩子不想嫁人。”
這語氣,顯然沒那么堅定。
程錦容目中閃過笑意,也不說穿,順著紫蘇的話音說道:“當然得是合心合意的才嫁,不要有半分勉強。”
然后,程錦容又看向甘草:“甘草,你想不想嫁人?”
甘草一愣:“小姐不是在說紫蘇嗎?怎么忽然又問奴婢?”
對心思率直的甘草,就沒必要繞彎子了,說得越直接越好。
程錦容直截了當地說道:“今日我回程府,大堂兄張口為陳皮求親。我現在問你,你覺得陳皮如何?要是中意他,我就做主,為你們兩個先定下親事。如果不中意,我便張口回絕這門親事。想來他也不敢死纏爛打。”
甘草:“……”
甘草一臉為難,撓著頭想了很久。
程錦容也不催促,耐心地等著。
紫蘇以食指點了點甘草的額頭,笑著打趣:“瞧你這么猶豫,看來是不樂意了!”
甘草苦著臉嘆氣:“陳皮對奴婢一直都很好。去年奴婢隨小姐去惠民藥堂義診,陳皮每天都煮茶給奴婢喝。而且,他伶俐又風趣,最會哄人開心。奴婢沒想過嫁人的事,不過,如果要嫁,嫁給陳皮奴婢倒是愿意的。”
可奴婢飯量這么大,一頓就得吃十個饅頭。只怕陳皮拿的月錢,養不起奴婢這張嘴。”
擔憂的有理!
程錦容被逗得開懷一笑:“傻丫頭,這點小事,哪里用擔心。你要是愿嫁陳皮,這門親事我便給你做主應下了。先定親,過兩年再成親也不遲。到時候,我為你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保準你不愁吃喝。”
甘草松了一口氣:“小姐待奴婢真好。既是如此,那小姐就應了吧!”
這親事應得也太隨意了吧!
紫蘇一臉黑線,忍無可忍地說道:“甘草,終身大事怎么能如此輕率隨意!你就不多想幾日嗎?”
甘草一臉無辜:“多想幾日,結果也是一樣。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多想?”
程錦容忍住笑,張口附和:“甘草說的有理。既是中意,就點頭應下。免得猶豫之下,錯過了好姻緣。”
話語中濃烈的暗示,就連甘草都聽出來了。
甘草“咦”了一聲,眨巴一下眼:“小姐是不是在說蘇木啊!那個黑大個子,對紫蘇可殷勤的很。有事沒事就去買些好吃的送來,總在紫蘇眼前晃悠。紫蘇口中嫌棄,不過,見了黑大個子,倒是比平日精神不少。”
對了,這幾日,紫蘇還做了兩身新的羅裙。也不帶銀釵了,換了一支精致的金釵。以奴婢看,紫蘇對黑大個子也不是無心思……誒喲!疼疼疼!”
紫蘇瞪著眼,伸手擰住甘草的臉頰:“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看中那個黑大個子了!他送吃的來,我每次可都是給銀子的。”
我閑著無事,手邊又有一堆新料子,做兩身新衣穿怎么了?難道我就不能穿得好看些?”
那金釵是小姐賞給我的。我見不到小姐的人,戴一戴小姐賞的金釵也是好的。又不是為了那個黑大個子。”
喲!惱羞成怒了啊!
著急了啊!
程錦容好笑不已,忙為甘草解圍:“紫蘇,你先別惱。快些松手,甘草的臉都快被你擰青了。”
紫蘇哼了一聲,悻悻地放下手。
甘草揉了揉被捏紅的臉頰,小聲嘟噥:“實話還不讓我說。”
甘草這時候倒是機靈了,刷地躲到了程錦容的身后。
程錦容被逗得開懷一笑。
眼見著紫蘇已經漲紅了臉,程錦容這才收斂笑容,正色說道:“紫蘇,我今日說的話,你不妨好好想一想。”
這些年,你所有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一直不肯成親嫁人。我心里總覺得對不住你。”
你才三十歲,還有大把歲月。我不愿你這般孤零零的一個人。”
蘇木是賀祈的親兵,以后賀祈到哪兒,他就跟著到哪兒。你若是嫁給他,一樣可以長伴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