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桔話一說出口,霍曉曉就道:“呦,人家劉長喜還能指揮的了咱們村子的人干活呢?當時讓你們搬出去,你們不還鬧騰著要和沈愛蓮一起回來?人家該你的欠你的?管理你你不聽,不管理你你還叫喚?”
“劉長喜既然是大隊長,他就該付這個責任,他一個月比咱們多拿那么多東西,憑啥不給咱當牛做馬?”劉翠蘭就很支持金桔:“我娘說了,這要是過幾天再下雨,咱們更沒法種水稻,又要耽誤好些時日了!”
“他當不好干脆你當,你給大家伙兒來當牛做馬?”霍曉曉給胳膊上的籃子往上提了提,啐了劉翠蘭一口。
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兒,霍曉曉都怕劉翠蘭骨折了!
蘇明賢在外買的農藥,劉翠蘭身為伯娘,別說這個藥沒問題,就是有問題了,也不該他站出來維護所謂的正義,和個傻子似的!
劉翠蘭被霍曉曉的目光盯得心里發虛,又覺得自己也沒做錯什么,都是為了生計,誰比誰高傲?當下就挺直了腰板。
劉長喜回家的時候,他兒子就坐在院子里啃野菜,迎接他的,就是他爹噼里啪啦的叫罵:“買農藥買農藥?什么藥能治好水稻,你多大的人了還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你看看你,當個大隊長,誰把你當回事,你就是累的和個狗一樣人家都覺得理所應當!今天你就找人排水插秧,不然你就當沒我這個爹!”
劉長喜是個孝順兒子,但是在水稻這件事情上卻異常的執著:“為啥要重新種植水稻?爹,我都看了,明賢給咱拿來的水稻都是好苗的,這藥是有用的,再等些時日,要是再沒有,那我再找別的法子,我——”
“你給我閉嘴!”劉老爺子的脾氣大得很,打斷劉長喜的話,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我告訴你,不聾不啞不做家翁,當官也是一樣的道理,何況你還不是個官,聽爹的,這都幾天過去了,但凡這藥有用,都不用等到今天,種上新水稻,給大隊長辭了,別怪爹自私,洪災來了,大伙兒都顧自己,你顧大伙兒,誰顧你兒子你媳婦?他們不計你的好,他們覺得你應該的,人就是這樣的。”
劉老爺子是真的掏心掏肺的談,氣的眼眶都紅了,他說:“爹心疼你,爹心里難受,行不行?你老去公社忙,旁人家都偷摸買了高粱米了,老大啊,咱家啥也沒買!這糧食吃完了咋辦啊?”
劉長喜不知道咋說,在其位謀其職,本身就是應當應分的事情,這些年下來,這類誤會也都時常發生,他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男人,“組織信任我才把大隊長這個身份給了我,爹,我不能不負責任!要是給水稻治好了,咱們什么都有了。”
劉老爺子說不通,剛罵兩句,劉長喜他兒子給手上的野菜一放,抱住劉長喜的腿,他攔劉老爺子:“不要說爸爸,爸爸是大英雄!”
像是沒料到孫子能攔他,劉老爺子一怔,板著臉:“英雄不是這么用的。”
“我爸就是!楠楠說了,我爸爸救了一個村子的人!楠楠還說了,水稻肯定會好的,等水稻好了,就帶我去他家吃肉!爺爺不要說爸爸,綿綿姐說爸爸可累了!等我們上山,采果子,肯定會吃的飽飽的。”
說完話,劉小歡覺得他爺黑臉還是太嚇人了,干脆拉著劉長喜的手往外走:“小伙伴們都羨慕我,蘇楠楠說你是英雄,他們搶著和我玩,妞妞還給我分糖吃了,就是有點粘牙,綿綿姐又給我們做冰水喝了,她多給了我一碗,小伙伴們就說,希望他們的爸爸也是英雄。”
劉長喜本來就是累,或許還有那么一點點的委屈的,都能忍住,但劉小歡一說,他就忍不住了,眼眶紅的和個兔子似的,“那你啃野菜餓不餓啊?”
“不餓,媽做野菜好吃,媽說你很累了,她讓我理解你,說你是個好父親。”
劉長喜吸了吸鼻子:“爸爸給這次的洪災治理好,爸爸就不干了,找別的出路,以后陪你一起吃飯,一起學習。”
根本不想學習的劉小歡:“……”他是不是哪句話沒說好得罪他爸爸了?為什么好好的要提學習的事情?
劉長喜是晚上六點到的蘇家,蘇家五房正給飯做好,有點豐盛的四菜一湯,雖然都是素菜,但這會兒敢這么吃的,也就蘇家五房了,要說劉長喜來之前還擔心,農藥不好使,來了之后看見蘇家五房這個家庭狀況,立馬就有信心了。
要不是確定藥好使,他們敢這么造嗎就?
劉長喜老開心了,蘇洵轍又添了兩幅碗筷,大家伙兒坐在一起吃飯。
蘇洵轍還給家里買的酒拿出來了,給倆人滿上,蘇綿回了屋,帶著倆孩子。
劉長喜實話實說:“其實我之前還挺害怕的,就怕農藥有問題,怕大家伙兒記恨我。我怕他們不光說我,還說我媳婦,說我兒子。”
蘇洵轍就靜悄悄的聽他訴苦,劉長喜抹眼淚:“開始當大隊長肯定是為了多掙點,給兒子和媳婦個好日子,后來是喜歡這種當大隊長管著別人的感覺,到現在是真上心了,但沒人理解我,老五,你有個好兒子,好閨女,真的。”
蘇洵轍就愛聽別人夸他家孩子,謙虛道:“一般一般,世上最好!”
劉長喜也不介意,嘟囔:“我兒子以前從來不覺得我偉大,真的,得謝謝你家倆孩子。”
這天底下,就沒有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在兒女面前有一個偉大的正面的形象,劉長喜都不能免俗,所以他是真的感激蘇綿,念著蘇綿的好。
但屋子里教蘇楠楠和劉小歡識字的蘇綿心里挺內疚的,也挺不舒服的,這件事情,要是不說她開口去做,蘇明賢也不會頂到她前面替她站出來,還有劉長喜,說是被人指著臉罵,懷疑他貪錢的,說他軸,腦子不拐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