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的一聲，跟隨而下的是巨大的沖力。
黑色的鐵皮車被貨車撞擊，堪堪被擠到到鐵柱子那才算停止。
半個車身被撞的要向山溝下墜，鐵柱子被從中折斷。
電光火石之間，蘇綿的腦袋被男人用手護住，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耳邊：“別怕。”
蘇綿臉色慘白的看向面前的貨車，貨車的身子撞擊到黑色的鐵皮車，堪堪向前滑行數米，身后跟著的幾輛貨車又是“嘭”的一聲。
能聽見少年扯著嗓子的叫罵：“公旭，你他媽的有病吧？你沒看我停車了？”
少年說完話，從車上跳下來，第一個跑到蘇洵轍的貨車前去拉人。
大概是撞擊力度太大，再加上霍胥是從兩輛貨車的縫隙繞過去對著貨車往車道里撞擊的，蘇洵轍的貨車正巧卡在了石壁那，也就是拐彎的里側，翻得不算嚴重，人沒什么事情，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還踢了踢小腿。
蘇綿吸了吸鼻子，呆呆的看向蘇洵轍。
連聲音都是細微的顫抖：“我爸爸……”
“沒事了，下去看看吧。”霍胥把蘇綿身上的安全帶解開，拿著帕子擦了擦她眼睛上的眼淚，繼而開了車門。
蘇綿機械地從鐵皮車上下來。
蘇洵轍正對著身邊的少年道：“車出了點問題，橫行拉桿斷了，還有剎車也是，失靈了。”
“爸！”蘇綿連車門都顧不得關，一嗓子喊完，對著蘇洵轍就是一個飛撲。
蘇洵轍怔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又把目光放在剛剛的黑色鐵皮車上，霍胥正巧從車上下來。
救他的是他閨女和霍胥。
蘇洵轍回神，低頭，看著哭的眼睛都腫了的閨女，這才有了種遲來的，類似于心有余悸的感覺，不知所措，去揉蘇綿的腦袋：“綿綿別哭，爸不是沒事嗎？”
“你要嚇死我了！”蘇綿哽咽，指著蘇洵轍開的貨車：“嚇死我了，我就怕我趕不來，我就以為我什么都改變不了，真的嚇死我了……”
“沒事，爸沒事，讓我們綿綿擔心了。”蘇洵轍拿手去擦蘇綿臉上的眼淚，一個勁兒的哄：“爸真的沒事了，要不是綿綿……”
倆人說話的檔口，老劉也從后面跑過來，劈頭蓋臉的對著身邊的少年罵：“你不是說檢查好車沒問題了？！這點小事你都干不好！出了事情你能負責嗎？”
被單獨拎出來罵的少年一臉的不安：“不是，我檢查了，然后公旭說要幫我繼續檢查，我檢查到一半我有點事情，但是洵轍叔的車我真的看過了，沒問題的！”
蘇洵轍體質好，再加上也沒磕到哪碰到哪，蘇綿的情緒才被安撫下來，老劉罵完人，又看了眼公旭，“怎么回事？你再看沒看過你叔的車？是路上忽然壞的？”
運輸隊的貨車，跑的都是遠活兒，怕路上出現意外，提前都會讓運輸隊的年輕小伙兒去看一遍，一方面是讓他們了解車體構造，另一方面是小年輕眼神好，心細。
“嗯，看了。”公旭低著頭。
老劉沒懷疑，把視線放在了蘇綿身上：“綿綿別哭哈，這事是咱們運輸隊的失誤，叔回去好好說說他們，怎么能不好好檢查車子呢？還有你爸爸，給車開這么快干啥？”
蘇綿擦眼淚，被一群人盯著，感覺到了不好意思，往蘇洵轍身后躲了躲，小聲：“別說我爸爸。”
“還護著呢？！”老劉笑了一聲，拍了下蘇洵轍：“行了，沒事咱給車扶一下，你帶綿綿去邊上等一下。”
蘇洵轍也沒客氣，拽著姑娘往一邊退，“霍老師，這次又麻煩你了。”
蘇洵轍隱約是猜到了，他閨女應該是又夢到了些什么，蘇綿想來找他，除了霍胥，還真找不到別人，就剛剛生死瞬間，蘇洵轍的操縱桿失靈，他第一秒是大腦空白，第二秒再踩剎車，在車全盤崩潰的時候，蘇洵轍是想著要跳車的，就是身上還綁了個安全帶，再加上反應的時間，根本來不及他安全著陸。
“不麻煩。”霍胥應了聲，看著運輸隊一行人給卡在巖石那邊的車推平，“叔，我去看看。”
“哎。”蘇洵轍應聲，眼睜睜的瞧著霍胥彎腰檢查車轱轆上的橫拉桿。
“爸，那個橫拉桿好像有問題。”蘇綿搖了搖蘇洵轍的衣袖子，在她剛說完話的時候，霍胥也側著頭跟老劉說了些什么。
蘇洵轍看見老劉臉色一變，跑到車邊檢查車子的情況。
“剎車上有油，至于橫拉桿這里，有一小段平滑的切口。”老劉起身，捏了捏手上的油，視線放在公旭和另一個檢查車的少年身上。
很明顯了，蘇洵轍的車是第一個翻的，他出事，第二輛車上的小伙子第一反應是剎車，運輸隊的貨車彼此之間都有安全車距，公旭反應再慢，也不該直接撞到第二輛的車上。
再加上公旭之前有檢查過蘇洵轍的車，橫拉桿很粗，沒有特殊的工具，不可能折斷。
大伙兒的視線都看向公旭，蘇洵轍也不例外，聯想到公旭之前的反常，他黑了臉：“旭子，你怎么說？”
公旭不接話，他低著腦袋，不安又無措，一雙手握成拳頭。
蘇洵轍還有什么不懂的，嘆氣：“我自認為沒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你是我一手帶起來的，好歹叫我一句師傅，怎么就能干出這種事情？”
公旭沉聲：“叔，是我對不起你。”
到了這一步，也沒什么不能認的，認了，好歹自己的良心還過得去些，總比局子里的人來查鬧大了強。
公旭的嗓子里跟堵了一團棉花一樣，面對昔日的朋友的視線，所有的不堪暴露在人前，他又重復了一變：“叔，我，真的，是我對不起你。”
蘇洵轍抿唇，半晌，過濾了一遍可能性，問他：“是因為叔沒一早給你批轉正嗎？”
公旭搖頭。
可除了這個原因，蘇洵轍想不到別的原因了，老劉脾氣暴躁，一巴掌拍到了公旭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