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因為檢討的事情在家里待了一個禮拜,等到期中考試這天才回了學校。
少年都好面子,薛明旭也是從薛朗這個歲數過來的,沒步入社會前,自尊心和廉恥心鐫刻在骨子里,等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擺子面前,才知道體面的生存可比什么都重要。
薛明旭不會讓他拿學業上的事情胡鬧。也好在學校期中考試后,為了方便老師批改卷子,特地延長了周六日的假期,一直到下周二才開課,薛朗還有時間調整心態。
薛家的店面也是在放假的這天裝修好的。
薛明旭是個生意人,在外省的時候開的就是飯店,回了富溪縣之后,沒聘請到啥手藝好的老師傅,開店的這條街和國營飯店又只隔了一條街,真要是主打家常菜,競爭起來,半點優勢都沒有。
薛明旭很清楚他的劣勢,左思右想,就把主意打到了賣烤肉的五房頭上。
各行各業都有前輩,就目前這個情況來說,薛家要是也學著干燒烤店,就得和五房取經。
薛明旭是個行動派,幾乎是想法萌芽的瞬間,就去供銷社買了禮品,帶著薛朗往蘇家的店鋪走。
晚上七八點鐘,五房的生意是最好的時候,蘇綿和蘇楠楠也幫著賣貨,進店的人基本都會點半個或一個原味烤兔肉。
等到了九點多,人流才算少下來,薛明旭就是這時候走到前臺蘇綿跟前的,他笑瞇瞇的對著蘇綿打招呼:“你是綿綿吧?還記得我嗎?我是薛朗的父親,你小時候還叫過我薛叔叔呢!沒想到你現在都這么大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蘇綿坐在前臺的凳子上,她手上拿著一把錢,正在和蘇楠楠點錢,聽見聲音,抬了抬頭,對上薛明旭一張臉,嘴角的笑意剎那收斂。
半晌,她只點了點頭,沒起身,搭在木凳上的腿又細又長,公事公辦道:“這位先生,您買烤肉嗎?還是只吃飯?”
薛明旭有意拉進兩個人的關系,蘇綿輕飄飄地一句先生,讓薛明旭心里“咯噔”一跳,到底是個生意人,喜怒不形于色,甭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依舊瞧不出毛病,“那就來個原味烤兔肉吧,在這吃。”
“得麻煩您等一會兒了。”蘇綿回頭往廚房里喊了聲,蘇洵轍在里面應了句“知道了”。
她沒有和薛明旭攀談的心思,薛明旭看的清楚,就直坐回了位置上。
約么過了五六分鐘吧,蘇洵轍端著個白色的大盤子出來,上面放著個被烤的金黃酥脆的兔子。
蘇家的飯店里提供刀叉,方便顧客吃兔肉,整得特別洋氣。
烤兔肉價格公道,比起人家外國人吃的那種死貴的牛排明顯更受歡迎。
薛明旭來之前就嘗過原味烤兔肉,他開飯店的,多少也懂點這方面的知識,兔肉嘛,大伙兒誰都會烤,主要還是得看在烤的過程中刷的醬料的味道如何。
秘制的醬料滲透在兔肉里,又甜又香,別說是縣城里的大家伙兒,就是薛明旭自己,吃過那么多山珍海味,也不得不承認五房賣的兔肉就是香脆可口!
還有這種刀叉的經營模式,既方便了大家的用餐,又提高了飯店的檔次。
薛明旭吃的慢,到最后,飯店里的人都走沒了薛明旭還沒走。
做餐飲行業的吃飯都晚,蘇洵轍在后廚給倆孩子炒了個蛋炒飯。
出屋的時候正巧看見薛明旭盤子里剩下的大半烤兔肉,擰了擰眉,蘇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蘇洵轍解了圍裙,降低音量道:“爸去問問他,是不是吃不習慣咱們家的兔肉!”
蘇洵轍不認識薛明旭,蘇綿趕忙拉了他一把,招了招手,拉著蘇洵轍到前臺里蹲著,小聲喳喳。
前臺空間不大,只能容納兩個人,蘇楠楠被提出了群聊,嘟著嘴。
蘇綿把薛明旭的身份簡單的交代了下,連帶著薛朗上次在小樹林堵她的事也一起說了。
蘇洵轍對薛家的印象瞬間差到了極點。
薛明旭還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他看蘇明賢也吃完飯從后廚出來,笑呵呵地提著禮品到了前臺上,伸手,對著蘇洵轍道:“您是綿綿的爸爸吧?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薛,您應該認識我,我兒子和你女兒有個婚約,咱們這也算得上是半個一家人了!”
薛明旭能看出來,這時候的蘇綿對薛朗是沒有男女之情的,甚至因為薛朗莽撞的行為連帶著也不待見他。
要說薛明旭之前不理解薛朗堵人的做法,但在看見蘇綿的時候,他幾乎是剎那就明白薛朗為什么就沒忍不住把人堵在了小樹林。
眼前的小姑娘,一身淡藍色的長裙,腰肢纖細,笑起來的時候嬌艷而招搖。她確確實實的長了一張讓人驚艷的臉,很符合薛朗的審美,不夸張的說,把大房的倆閨女放在一起,高低立見。
蘇綿的優秀薛明旭有所耳聞,今天也親眼目睹了,但薛朗也不差,在薛明旭看來,他兒子不僅有錢有顏,學習也好,薛明旭相信,只要薛朗別再犯蠢,拿下這個小姑娘是遲早的事情。
薛明旭的手伸在半空,蘇洵轍冷淡的掃了一眼,沒伸手,拒了他話里一家人的意思。
蘇洵轍往后退了一步,隔開了兩個人距離,臉色不太好:“薛先生,都是男人,我也不跟你在這兒搞這些個彎彎繞繞了,咱們開門見山,你家薛朗,我很不喜歡他,倆孩子的婚事,我這邊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蘇洵轍很硬氣,蘇明賢很滿意,涼薄的目光掃過去,對著的不是薛明旭,而是蘇洵轍的后脖頸,打算只要蘇洵轍一犯傻,他就給人敲暈扔出飯店。
薛明旭抿了抿唇,笑的隨和:“我知道我兒子之前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我已經教育過他了,他一定會改掉這些毛病。而且,我太太在世的時候就是真的喜歡綿綿,想讓綿綿做我們家的兒媳,所以這事,真沒有轉圜的余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