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在宮里有哪些眼線,她閉著眼都能數出很多,因為帝師從來沒有瞞過她。
所以謝琳瑯只是過了一下腦子,就找到了一個可以傳信的人,就算這封信沒有落到帝師手里也沒有風險,因為信上的字,要用特殊的方式閱讀,才能找到關鍵信息,否則看上去就只是一封平平無奇的問候信。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期間皇帝暗中召見了一回,讓她當面說清楚了細節,然后一臉沉思的放她回來了。
后來小桃回來了,也帶回來了柳惠妃的口信。
柳惠妃肯定無法輕易相信謝琳瑯,為了驗證她的誠意,柳惠妃讓謝琳瑯親筆寫一封折子,明日上呈給皇帝。
折子里的內容,就是讓她捏造一些,這些年來,帝師是怎么脅迫她,強占她的內容,她完全可以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反正他們的目的只是扳倒帝師。
謝琳瑯聞言,立馬動用了自己全部的文字功底,寫了一篇充滿屈辱的強攻弱受史。
小桃見她寫完,正要來接,謝琳瑯卻將折子一抬,看著她的眼睛道。
“帝師除了名聲,最大的倚仗就是科舉和國學堂,因為凡是參與了考試和進修的學子,都是帝師的弟子。
所以想扳倒帝師,第一步就該停掉科舉,封掉國學堂,當然,如果想重開科舉也可以以后再開,只是那時候,管制科舉的,就不會再是帝師的人了。
最后,想扳倒帝師,我的作用最大,而且完全犧牲了名譽,你們必須先拿出誠意來,不然,休怪我后續不配合!”
謝琳瑯故意擺出獅子大開口的架勢,她表現得越坦然強勢,柳惠妃就會越發放心。
小桃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將她的話,原原本本帶給了柳惠妃。
柳惠妃聽到關閉科舉時,雙眼頓時一亮。
他們家沒有開國學堂,而且新一代的嫡系資質很差,就算他們將庶子全部都打壓了下去,嫡系想通過考試拿到好的職位也很難,簡而言之,他們家早就瞧科舉不順眼了。
還是以前世襲的制度更好,他們只要成年,就能得到高位,或者油水豐厚的職位。
不得不說,謝琳瑯這個提議真好!果然是最了解帝師的人,閉著眼都知道帝師的死穴在哪。
但聽到最后一句時,柳惠妃又冷笑了一聲。
當初若不是謝琳瑯從中作梗,秦玨早就死了!這筆賬她壓著沒跟她算,她還想要好處?
而且穆家那邊,態度明確,就是要榨干謝琳瑯的價值,然后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為了讓謝琳瑯心甘情愿的幫他們賣命,柳惠妃想了想,白凈豐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她讓小桃傳話,只要謝琳瑯按照他們說的做,事成之后,他們愿意將江州鹽產的生意,分給她一半!
而且為了安謝琳瑯的心,她明日會秘密送一位柳家千金進宮,讓她暗中陪謝琳瑯一晚,這樣謝琳瑯就不用擔心她賴賬了。
那位千金以后就是謝琳瑯的妻子,他們就是一家人。
小桃領命走了,而柳惠妃一邊看謝琳瑯寫的折子,一邊暗暗想到。
之前柳家貴女里邊,出了一個與人私奔的不孝女,原本找回來后,是應該陳塘的,但她父母舍不得,反正事情并沒有傳出去,他們就將她送到京城來了,讓柳惠妃看著給她找一戶人家,隨便嫁了了事。
至于那位貴女,已經在家族里除名了,只是外人不知。
而且她之前私奔的對象,是一個浪蕩子,常年宿在花街柳巷,導致她也得了那種病,正好適合謝琳瑯這種平民出身,還妄想飛上枝頭的破落戶。
柳惠妃越想越得意。
反正經此一役,謝琳瑯也沒用了,到時候就算她發現了問題,也只能任由她搓圓捏扁。
如果她乖乖聽話,愿意去刺殺秦玨,她或許還能讓她多活幾日。
她要是不聽話,那就直接送去穆家。
聽穆家的意思,是要將謝琳瑯賣去男倌館,讓她受盡折磨再死。
嘖嘖,真是個可憐人呢,不管怎么蹦跶,都逃不過必死的下場。
謝琳瑯聽了小桃的回話,表情頓時一僵。
所以她這么“賣力”,柳惠妃就開出這么一張空頭支票?然后附贈一個女人?
她謝琳瑯像是找不到媳婦的人嗎?喜歡她的小姐姐不要太多哦!
為了做戲做全套,謝琳瑯要求柳惠妃三日之內,將江州鹽產的契書拿來,否則她不相信。
小桃沒法,又跑了一趟。
而折騰了這么久,夜已經深了,謝琳瑯將所有人趕出去,然后準備好好休息,面對明日的硬仗。
待睡到半夜,謝琳瑯突然睜開了眼睛,果不其然,她面前站著一個人!
那人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她,眼神幽暗似水,看似平靜,卻暗藏洶涌。
謝琳瑯一驚,隨即壓低了聲音道,“師父?你怎么來了?”
帝師抿著唇一言不發,原本他不會來的,謝琳瑯被軟禁在宮中最好,這樣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會解決那些人,然后等風波全部平息,再接她出來。
而謝琳瑯今晚的傳書,證明她已經知道了一切!這讓他根本沒辦法冷靜……原本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府中布局,運籌一切的……
謝琳瑯感受到他身上不平靜的氣息,不由嘆了口氣。
該來的躲不掉,若不是有一段時間平息,她也不會像現在這么冷靜。
唯一燃著的燭光跳躍了一下,謝琳瑯坐在床上,先一步開口說道。
“師父,你真的喜歡我嗎?”
她就這樣坦然的問出來了,這個問題著實讓人心驚,至少將帝師鎮住了!原本在任何時候都能侃侃而談的他,生平第一次發不出聲來。
過了片刻,他閉了閉眼睛,儒雅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但很快就堅定了下來。
他道,“是,為師對你,并不是所謂的師徒之情父子之情,為師……”
他頓了頓,突然蒼白一笑。
“……不,不是為師,是我,我沈君卿……心悅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