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這話,一石驚起千層浪。
誰人不知幾個月前,孫家女兒藏毒被捕,雖然最終判決沒下來,坐牢沒跑了,沒個七八年出不來。
孫公達最忌諱的事,傅沉卻當眾提了?
而且他的意思是……
眾人目光飄忽,最后還是齊刷刷落在了江風雅身上。
“三爺,您在說什么?難道是我害了小芮?”江風雅現在學乖了,許多事都不會親自動手,生怕留下一點把柄。
“她出事的時候,我在宿舍,和室友待在一起,很多人都能給我作證的?”
“您在和我開什么玩笑?”
江風雅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是被這么多人質疑,總是有些露怯,手心已經俱是冷汗,她剛才還在想,孫公達出事,自己該如何撇清關系,明哲保身,猝不及防……
一團火燒來。
傅沉完全把她架在火上烤,烈火烹油,妥妥要置她于死地。
孫公達剛才被打得嘴角開裂,渾身酸痛,一錘子砸來,他腦子混沌暈眩,半晌回不過神。
“為什么人家說的不可以是真的,你不還是躲在孫家,制造不在場證明,拿我當槍使。”蹲在角落的女學生忽然蹦起來叫囂。
“呵——但是我為什么要害小芮啊,你們可真愛開玩笑,不能因為我沒有家人,就什么臟水都潑在我身上吧。”
“你們分明是想挑撥我們的關系。”
“干爹,你別聽他們胡說。”江風雅佯裝鎮定。
孫公達此時腦子有點亂,臉被打得發麻,說話口舌不清,他伸手擦著嘴角……
就在此時一直被自家大哥拉住的蔣二少蹦出來了。
“怎么不可能啊,當時孫芮要對付的人是宋小姐,不過當時我機智過人,識破她的詭計,她才被抓的。”
宋風晚險些笑出來,這智障還能再搞笑點嗎?
他機智過人?
蔣二少雖然瘋癲愛玩,也清楚不能把傅沉牽扯進去,這件事明面是他做的,他就直接認了。
“如果孫芮當時計劃得逞,那宋小姐遭殃,你再對付她,不是一舉兩得?”
“再說了,你和她孫芮是什么關系,我還不清楚?她都指使你跪下幫她脫過鞋,她說你是孫家的一條狗,她會和狗做朋友?”
“你這女人也太假了,而且之前在孫家吃飯,你一個勁兒給傅聿修灌酒我也在場,你現在裝什么單純無辜啊。”
“我這小暴脾氣都想打你。”
蔣二少嘚嘚嘚的一通嘴炮,愣是把江風雅氣得跳腳。
這蔣家紈绔到底現在蹦出來干嘛!
孫公達本就恨透了蔣家人,此時看到蔣二少蹦出來,恨不能打死這龜孫,就是他指正孫芮雇兇殺人的。
“蔣奕晗,你還有臉出來!”孫公達氣悶,若非蔣家時候,將他送出去,孫公達早就沖過去揍他了。
“你連親外甥都設計,你這么不要臉的老東西都敢出來,我作為守法配合警方工作的良好公民,我為什么不能出來?”
蔣二少心底清楚,孫家氣數已盡,他此時踩一腳,孫公達半點法子都沒有。
“蔣奕晗……”孫公達渾身發抖。
“孫總,不好意思,我弟弟還小,口無遮攔,單純,說話直接,您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蔣二少身側的男人,還是將弟弟護在了身后。
“你們蔣家現在也打算和我翻臉了?”
蔣家是這些年剛竄起來的新秀,有人說是暴發戶那種,京城一些根深蒂固的名門是瞧不上的。
“孫小姐當初陷害我弟弟,雇傭傷害宋小姐,害得我弟弟險些背鍋,這些我都沒和孫總計較,也是給您面子,但孫總不能欺負我們這些老實人。”
“惹急了……”
“誰還不會咬人呢?”
宋風晚打量這個男人,斯文秀氣,說話徐緩溫吞,倒也能氣死人。
“好、好!”孫公達深深打量著他,似乎要把他的模樣刻進腦子里。
“哥……”蔣二少小聲嘀咕著,“我就是看不過眼。”
“這里還輪不到你插手,三爺自有對策,還輪不到你當護花使者。”
“還有啊,機智過人這種話以后少說,你有幾斤幾兩我比誰都清楚。”
“小學算數都能出錯,怎么可能墜入愛河,變成機靈小不懂,別瞎抖機靈。”
蔣二少氣結,“誰說我小學算數會出錯。”
“快問快答,47加86等于多少?”
蔣二少懵逼了,傻眼了,垂頭思忖著……
氣得跺腳!
段林白趴在欄桿上,抵了抵一側正在垂頭吃櫻桃的男人,“這蔣二蠻好玩蠻可愛的的啊,也是逗比,這小傻子。”
“嗯,同類人看著都很順眼。”
段林白隔了數秒,才回過神,“你丫是不是變相罵我傻?”
“我說你可愛。”
京寒川捏著櫻桃,偏頭繼續盯著下面。
經過蔣二少這么一鬧,孫公達也回過了神,“傅沉,你到底基于什么,才說出這種話?”
“我先提醒你一下,你自己好好回味。”
“孫芮挑釁晚晚前后,接觸過什么人,你可以排查一下。”
“而且最后那通關于孫芮藏毒的報警電話,雖然用的是黑市買的手機卡,這手機卡也只使用了一次,而且信號發射的位置,就是京大附近。”
“我知道你想說,可能是晚晚弄的,那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孫芮出事的時候,晚晚還在酒樓未出來,這點翟隊長當時應該都能證明。”
傅沉說道信號發射地的時候,江風雅雙腿就好似灌了鉛,從地面好似爬上一層冷意,一點點纏裹著她,要將她整個人吞噬般。
“其實江風雅說得不錯,她似乎沒有必要對付孫芮,但是孫芮完蛋了,你還有指望?”
“沒有了指望的人,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比如說想替女兒報仇?”
“比如有人和你承諾,會幫忙對付宋風晚?”
“我相信她找過你,你們談過交易。”
傅沉原本就很擅長攻略人心,江風雅的那點心思,甚至她事后會做些什么,如何動搖孫公達幫她,他都能猜出一二。
孫公達之前被傅沉一番連消帶打,已然五內俱焚,而他說得話,似乎也有道理。
想著孫芮出事后,江風雅的一系列動作,確實是利用他在往上爬。
當時女兒出事,孫公達意志消沉,的確沒想太多,此時仔細回想,想起江風雅不停給自己灌輸傅家如何對不起自己,必須反抗的話。
渾身血液逆流,憤怒叫囂,雙手攥緊。
“干爹,這都是他的片面之詞,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會對……”
江風雅伸手拉住孫公達的衣服,試圖解釋,猝不及防,孫公達反手就是一記狠抽。
她身子趔趄,險些摔倒,腦袋被打偏,做好的發型也搖搖欲墜。
“混賬東西,你說,你有沒有算計小芮?”
“我沒有!”江風雅矢口否認,“他是什么人,您還不清楚嗎?他就是想挑撥我們的關系,你相信他說的?”
宋風晚忽然開口,“江風雅,你倆是什么關系啊?”
“你們不過都在互相利用,你們不過是有共同目標走在一起的。”
“還是說,你們一起互相算計別人,已經對彼此產生感情了?還需要三哥挑撥?”
江風雅伸手揉了下臉,看向宋風晚的時候,神情怨毒,“反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就是不想讓我進傅家罷了,現在什么臟水都要往我身上潑。”
“先是說我在學校傷害你,現在連孫芮的事都賴在我頭上。”
“你們就是想看我死是不是?想把我逼死?行啊,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無親無故的,也沒人護著,好不容易有個干爹,到最后還被他打了。”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這樣你們滿意了?”
江風雅知道自己和他們硬碰,根本沒勝算,干脆兵行險招,反其道而行,就直接認下了。
“警察同志,我都認了,什么都是我教唆指使的,你們把我抓走吧。”
“我只是沒想到,傅家這么大的一個名門,居然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小姑娘。”
江風雅這招不可謂不歹毒,干脆就這么認了,看傅沉這群人怎么辦。
就好似是屈打成招那種,讓人拿她沒辦法。
其實許多事大體如河,大家心里都有數了,現在就看是江風雅嘴夠硬,還是傅沉這邊的實錘打得夠實在。
傅沉不緊不慢地看著她。
“如果我說我這里有你報警的電話,變聲器這東西,都是能破譯的,你想聽一下嗎?看看這聲音是誰的?”
警局的翟隊長懵逼了,報警電話這東西,他是從哪兒弄來的。
但凡是報警電話,他們都有錄音,所以警局都有備案,但是這東西不是隨便能弄出來的。
傅沉一說有電話錄音這種東西,江風雅臉就有些發白了。
就在她張了張嘴,試圖辯駁的時候。
整個宴會廳內忽然想起一陣刺耳的電流聲,緊跟著是一道經過處理加工的聲音。
“110嗎?我要舉報孫氏集團的千金藏毒,就是孫公達的女兒孫芮,我還寄了一包東西給你們,你們可以檢查一下。”
電話很短,戛然而止,但是這還沒完,緊接著還有一條錄音。
“派出所嗎?”
這個電話沒有經過任何的加工處理,完全就是江風雅的聲音,隔著電話都能聽到她牙顫發抖。
“您好,這里是110接警中心,請問……”
“我要報案,宋敬仁指使江志強要綁架自己親生女兒宋風晚。”
“小姐,您說綁架?宋敬仁?是我們市之前的龍頭企業家?”
“對的。”
“請問你知道他現在的具體范圍嗎?”
江風雅爆出了一個地址,“……你們快點過來,我現在很害怕,他們合謀綁架勒索,我可以作證。”
“小姐您放心,您是重要證人,我們會保護您的安全,您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們馬上出警。”
其實這里面的許多名字大家似乎都很陌生了。
但是有人提了一句,“宋敬仁就是宋風晚的生父啊,江志強就不知是誰了?綁架親生女兒勒索,也是特么絕了。”
“又被另一個女兒給告了,當時宋敬仁坐牢的時候,我還關注了一下這件事,不過案子是保密的,庭審也沒公開,不知道居然是這種事。”
“當時宋小姐應該沒成年,案子肯定不會公開的。”
眾人議論紛紛時,十方冒了一句,“江志強就是江風雅的養父唄。”
“是她親手把自己養父生父送進去的,還轉身做了證人,得到警方庇護,過了好一段舒心日子。”
“這女人心狠起來,不可謂不毒,為了保住自己,連自己至親都能犧牲,更何況是為了達到目的,設計一個非親非故的孫芮?”
“孫總,您覺得,你這個干爹會比他生父養父還親?”
這話戳到了孫公達的心里。
大家都沒想到,傅沉手中的證據居然會兩段報警記錄。
這種能手刃親人,將其推入監牢的行為,當真讓所有人后背發涼。
江風雅生得小巧嬌弱,有野心玩弄手段,但也想不到心腸會歹毒到這般地步。
最震驚的莫過于傅聿修,饒是心底做足了思想準備,但是現實血淋淋擺出來,他還是瞠目結舌,面眼倉惶。
江風雅呼吸吞吐間,就好似喉嚨里有團火在燒,嘶啞著嗓子,急切的開口,“都是假的,這些錄像都是偽造的,你們為什么要制造這些東西污蔑我,為什么!”
傅沉也不反駁,“是啊,警方報警記錄都是我偽造的,不僅這錄音是假的,就連你在警局供述都是假的?你是準備讓我找到當年處理案子的警察來和你對峙?”
“你知道對警察說謊,妨礙司法是多大的罪?”
“當年晚晚沒成年,這個案子沒有公開處理,但警方和法院都有卷宗,你在里面扮演了何種身份,你想看看嗎?。”
江風雅臉色一片蒼白凄涼。
傅沉根本沒必要偽造這個,而且這些東西,若是想查,卷宗底案肯定有據可循。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偽造這種一戳就破的東西。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所以我還請了你的一些親友來給你助威,都是你養父的親友,聽說你即將嫁入豪門,他們都迫不及待想和你碰面。”
“雖然你們沒有血緣關系,但好歹有養育之恩,而且對于當年的案子,他們也比我清楚,也有很多話想問你。”家里人出事,警方都是要通知親人的。
“人不能忘祖,對吧,江小姐。”
江風雅身子抖如篩糠,此時的傅沉在她眼里,就是招魂索命的厲鬼。
“不要,我不要見他們……”江風雅恨不能與江家人斷絕所有往來,她憎惡江志強,更憎恨所有姓江的。
她好不容易擺脫以前那種生活,她不想再回去。
傅沉這男人信佛?
簡直比魔鬼還可怕。
他怎么能把那群吸血鬼找來,這男人不僅想要她死,還要讓她身敗名裂,一輩子都爬不起來。
“不行,不行……”江風雅此時顧不得許多,轉頭就朝著大門口跑去。
卻迎面撞到正由千江帶進宴客廳的幾個人,她神情張狂,好似看到了什么鬼怪,驚懼發狂般往后退……
宋風晚盯著門口,為首那個女人,生得尖酸刻薄,看到江風雅,不由分說,沖過去就扯住了她頭發。
所有人都傻眼了,就沒見過如此蠻橫粗暴的人……
“臥槽,傅沉這是把江風雅的老底都挖出來了,這群親戚明顯是無賴,這江風雅怕是要被打死了。”
段林白笑呵呵得轉移視線,把手伸到京寒川盛裝櫻桃的盤中。
“啪——”一下,手背通紅。
“你越界了。”
段林白嘔血,吃你一顆櫻桃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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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也想吃櫻桃啊o(╥﹏╥)o
浪浪:你去搶京小六的啊,他保證把你打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