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辭率先到了歸閣前,她沖了進去。小伍見慕辭突然出現,有些意外:“姑娘何事這么急?”
“蕭子衍在哪里?”慕辭問道。
“就在書房——”小伍話音剛落,慕辭就跑遠了。
慕辭去到書房前,只見獨孤連云正在作畫。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抬頭看向她。
慕辭也不廢話,直接道明來意:“我要進宮!”
獨孤連云執筆的動作頓在半空,似乎沒料到她會提一個這樣的要求。
“我說,我要進宮。無論給我安排一個什么身份都好,我想進宮一趟。”慕辭急急地又道。
她就那么一個妹妹,不可能明知慕瑤突然間失蹤了還能無動于衷。
她誰都不信,只相信眼見為實。
“我為何要幫你?”獨孤連云神色淡淡的。
她本該是他的皇后,好不容易把她弄出了宮,她卻還想要再進去,是為了獨孤連城么?
慕辭不知該怎么回答。
是啊,他為什么要幫她?他和她之間已不復當年。
以前她是他的皇后,后來她又成了獨孤連城的女人,他理應恨她才是。
“你沒有義務幫我,但我是自由身,你沒有軟禁我的理由。這么說吧,我要離開,你準不準?”慕辭不假辭色地道。
她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同獨孤連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她曾經以為,獨孤連云是世上最溫柔、最完美的男子,可如今她什么都不相信了。
獨孤連云看了她一會兒,而后放柔了聲音:“你來得正好,過來看看我作的畫,到底是哪里畫不好,我總覺著畫不出你的神韻。”
慕辭心下一軟,她去到獨孤連云身畔。
畫上是一個明眸善睞的少女,她笑得天真爛漫,那還是她年少輕狂的時候。她騎在馬上,手上拿著一支長鞭,笑容燦爛的樣子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她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已經記不起了。
“我覺得這不是我,這只是你虛構出來的慕辭。”慕辭無聲低喃。
獨孤連云記憶中的那個慕辭如此鮮活,可是自她重生以來,她從來就不曾笑得這般肆意。
“你就站在一旁吧。”獨孤連云又在畫上添了幾筆:“我知道我畫的是誰,我也知道你是誰。”
慕辭索性找了個位置坐下,心里想的卻是慕瑤。
“不論你愿不愿意,我明天就會出周府。”慕辭自顧自地又道。
慕瑤消失有一段時間了,如果明天出發去京城,也要兩天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
獨孤連云看她一眼,雙唇輕抿,什么也沒說。
“我說了,我要出周府!獨孤連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慕辭突然口不擇言。
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掌控了自由的感覺。
當年他既然選擇詐死,就等于是放棄了她。
是啊,他當然是詐死。
他的武功這么好,又豈是兩年時候可以練就的?他有這么好的功夫,試問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就死了?
哪怕當年他是靠著她的肩膀斷了氣,但她知道,醫術厲害的人可以研制出假死藥,齊譽不就有這樣的本事?
“我以前不是這樣,那我以前是哪樣的?”獨孤連云反問一句,他終于擱下筆,走到慕辭跟前,高高在上俯視她:“慕辭,你告訴我,我以前是怎樣的?”
慕辭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無言。
她在進宮前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獨孤連城身上,她心里根本沒有多余的地方裝下其他男子,包括獨孤連云。
她只知獨孤連云很好,很溫柔,對她有求必應。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什么理由對她有求必應?她甚至在他“死”后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
“剛才我亂發脾氣,是我的不是。但我還是那句話,我要離開周府。”慕辭一字一頓地道:“前塵舊事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是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別再和我這樣的人糾纏不清。”
光這個周府,就有許多少女對他傾心。甚至像青樂那樣的狠人也對獨孤連云交付了真心,他這樣的優秀,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呢?
她慕辭旁的本事沒有,就只會算計,又不守婦道,她是最沒資格說他的,也是最沒資格站在他身邊的人。
獨孤連云眸色漸冷,“別自以為是。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既然我帶你出了宮,就不會再讓你進去——”
“你確定嗎?如若你有一天重回皇宮呢?你詐死是為了什么,看著獨孤連城坐上了你以前坐的位置,你就沒想過取而代之?”慕辭本來想裝聾作啞,但還是忍不住戳破那些看似完美的假像。
“你還是以前更可愛。”獨孤連云沉聲下令:“小伍,送慕辭回蘅蕪苑。”
“不必送,我自己會走。獨孤連云,我說過我要離開周府,不是在說笑,你的蘅蕪苑困不住我。”慕辭說完,快步走遠。
小伍沒敢吱聲。
他從來沒見過有哪個女子敢這樣跟獨孤連云說話。雖然早知慕辭不一樣,但此刻親眼看到慕辭對獨孤連云不敬,他還是為主子抱不平。
世上那么多的女子,主子何必執著于慕辭?這不過就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
“我當初應該帶走她的。”獨孤連云閉上雙眼,喃喃自語。
是他太自負了。
他以為獨孤連城討厭慕辭,又下旨讓慕辭成為太后。再怎樣,獨孤連城也該因為慕辭的身份而有所顧忌。
他太了解獨孤連城。
獨孤連城不近女色,討厭女人,更加討厭慕辭。試問這樣的獨孤連城,怎么可能對慕辭產生興趣?
可就是這樣,最不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
“這不是爺的錯,爺何需自責?”小伍訥訥道。
“是我先放棄了她,讓她一人留在后宮那種吃人的地方。”獨孤連云低嘆一聲。
現在后悔有什么用?一切都太遲了。
慕辭以為他死了,哪怕是迫于帝王的權威她最終委身于獨孤連城,可她也用最強硬的方式回敬了獨孤連城。
從來就不是慕辭的錯,是他走錯了第一步,以至于步步皆錯。
他甚至連責怪慕辭的理由都沒有。
明天我辭就要回宮啦,后宮才是她的戰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