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以為顧辭說的“等天亮”，只是說說而已。
誰知道，等她收拾完院子之后，才發現顧辭坐在輪椅上，真的就在院子里等待了起來。
他在等天亮。
又或許，在等人。
亦或者是在等，一個結局。
“你知道我為什么坐輪椅嗎？”
或許是等待的時候太無聊，顧辭突然輕輕開口，問了身后的凌曉一句。
“不知道。”
凌曉立刻搖了搖頭，公子的私事，她一直不敢問。
“小時候，我和小幀也都是普通的孩子，可是我們的父親是顧家的家主，是暗殿的首領，所以，我們之中必須有人要成為暗殿的繼承人，而這個繼承人需要在放著各種致命毒藥的藥桶里浸泡七天七夜，還要自小學習所有暗殺技巧。”
顧辭的聲音冷冷響起，他的故事他從未和外人說起過。
這還是第一次。
“其實小幀的天賦比我好，父親想要選的人，也是他，不過在那個時候，小幀突然出了意外，得了啞病。父親只好選了我，而我在成為暗殿繼承人的訓練過程之中，因為體內先天胎毒復發，導致經脈受損，血液逆流，最后……雙腿落下了殘疾。”
顧辭說到這里的時候，輕輕抬眸，看了一眼夜空。
今夜，繁星點點，月色很美。
“對了，小幀之所以啞了，是因為我給他下了毒。”顧辭又十分平靜的補充了一句。
凌曉：……
公子，你這話信息量太大了啊！
凌曉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個時候，她只能做一個安靜的聽眾。
而顧辭接下來卻忽然安靜了下來。
他要說的，都說完了。
顧家的人都是悲哀的，因為他們大多數人從一出生，就注定了短命。
而小幀，是個特例。
云神醫說，小幀的體內并沒有先天胎毒，他是個正常人！
所以那時候父親想要選擇小幀，他想要讓顧幀，把暗殿發揚光大。
而顧辭卻只想讓弟弟做個普通人，長命百歲。
暗殿做的是黑暗之中的買賣，總有一天會灰飛煙滅。
顧辭其實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
死亡，有時候代表的并不一定是終結。
就好像是黑暗的盡頭……總伴隨著天亮一樣。
他在等最后的天亮。
他在等最后的結局。
一切的一切，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有了預料。
只不過……
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有些意外是驚嚇，而有些意外，可以稱之為驚喜。
“顧霜，你知道嗎？其實你姓凌。”
顧辭沉默了許久，再次開口，語氣依舊很平靜。
凌曉一怔，詫異的轉頭，不知道顧辭在這個時候為啥突然說起了她的身世。
“當年凌家是嶺南的名仕家族，但是卻因為家中的一樣寶物，惹來殺身之禍。”
顧辭說著，深深的看了凌曉一眼：“我覺得凌曉這個名字挺適合你的。”
曉，明也。
曉，慧也。
曉字，可以是知曉一切的曉，也可以是天明拂曉的曉。
“額，我那是隨便瞎說的化名。”
聽到顧辭的話，凌曉在一旁有些心虛的輕語著。
而顧辭只是淡淡一笑：“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呢？當年凌家被滅門的時候，你才剛出生，是暗幽把你帶回了暗殿的基地，一直到現在……”
現在，終于到了，了結一切的時候。
顧辭很清楚，今夜來刺殺他的人，就是當年滅了凌府滿門的人。
還真是……挺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