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要自己上藥，艾子涵只讓她乖乖坐著，板著臉用醫用棉簽替她消毒，再涂上紅藥水。
“上課的時候誰的手機響了是要沒收的，我手機設置成了靜音，丟書包里沒注意。下了晚自習后，坐在我前排的一個男生向我請教問題，正好那道題我會，就留下來幫他講題。出了校門就開始下雨，而且今天的公交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半天才來……所以……今天才回來晚了。”
她幫同班同學講題是事實，公交車遲遲不來也是事實，只不過并非都是發生在同一天里，而且秦笙有意將側重點放在她今天晚歸的原因上，也是為了轉移父母的注意力，防止后續沒完沒了追問。
秦笙一直都很聰明。
“好啦好啦，雨天路滑摔了一跤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說了，人家同學找咱閨女問問題，不也說明了閨女學習好？把她當作學習榜樣？”秦彥軍坐在對面給女兒使眼色，示意她趕緊說兩句好話哄哄她媽。
父女倆向來站在統一戰線上。
果然，在聽到那句“學習榜樣”后，艾子涵緊繃的臉立刻好轉，眼里閃過一絲驕傲。秦笙一眼瞥去，嘴角翹了一下。
還是他爹厲害，次次都用這招，結果次次都能扭轉局勢。
“哎呀，早知道我不幫他講題目了，耽誤時間。”
“也不能這么說，同學之間還是要互幫互助，老師不是也說過，優等生平時要多幫助學習有困難的同學……嘿，你這孩子，打亂我注意力呢？看看你這額頭，里面都有淤血了，怎么摔這么慘？”
秦笙從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劃分為優等生，跟過去每一次一樣，她主動避開那個會令她壓抑崩潰的話題，抿嘴笑了一下，好聲好氣地“解釋”：“本來走得好好的，旁邊有車經過，開得飛快，濺了我一身泥水，我當然下意識躲開啊，可能是太著急了沒留神周圍，結果一雙腳踏進了水坑里，回頭沒站穩就摔了。那雙球鞋還是新買沒多久的，我當時直接氣哭了。”
這是她在衛生間里冷靜下來后想到的最合情合理的解釋。
能將她一身狼狽完美串聯起來的合理解釋。
秦笙已經換了身干凈的居家服，那套臟兮兮的校服此時正躺在衛生間的臟衣簍子里，還是艾子涵親手扔進去的，她自然見到了上面的泥點污漬。事實上，還連著口袋一起檢查了兩遍，這些秦笙自然不知道。至于那雙鞋，也扔進了盆里等著清洗。
艾子涵沒吭聲，直到秦笙喝完一碗湯，她才說：“下次小心一點，高中是關鍵時期，咱們不能掉鏈子知道嗎？”
“……”秦笙捏著湯勺，輕輕點了下頭。
秦彥軍連忙說道：“她才上高一，你這話說的好像她明年就要高考了一樣……”
“高一下學期！再過兩個多月該放暑假了，馬上就要升高二，你覺得時間不緊張？”
像你這么形容，一輩子也夠短的。秦彥軍在心里飛快吐槽完，然后笑著說：“應該緊張應該緊張。”
秦笙突然感覺有點反胃，像個局外人般一動不動坐著。
就在這時，一張沾著雨水的模糊的臉閃電般從秦笙腦中浮現出來，耳畔似乎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心跳聲……
“噓，別出聲！”男生捂住她的嘴把人摁在墻角，另一條手臂緊貼在她的腰上，生怕她失控大喊大叫，在她耳后輕聲安撫，“躲在我后面，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