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沈初言戴著耳機坐在書桌前，手里捧著一本課外讀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商品，還是價格隨時會根據市場消費而暴漲的那種。
手機就放在他的右手邊，被他設置成靜音，隔兩三分鐘就會看到手機屏幕亮起，許朝辭毫不吝嗇地同他分享大家的各種美照丑照，包括秦笙發過來的也一并轉給他。
看我把你們拍得多好看[得意]
我覺得我這個業余攝影師可以考慮考慮掛牌上崗了！哎，言哥，咱們學校高考特長生除了有體育、舞蹈和美術，你聽說過有攝影么？
喂喂喂，呼叫言哥！！！你玩了一天不累么？別告訴我你不回我消息是在看書？
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光~
我嚴重懷疑你手機里私存了本少爺的帥照，哼，趕緊上交！！！
沈初言邊欣賞照片邊看書，視線回到書上時居然少見地出現了幾秒的空白，意識到自己走了神，他便干脆合上書，一心一意看今天游玩的照片。
不得不承認許朝辭的拍照技術完全不像他本人這么直男，有好多張都拍得很有意境美，沈初言邊看邊保存，擔心那邊繼續炸毛，直接回復語音：“嗯嗯，許師傅技術好，當然了模特本來長得就好。”
“你當初拼死考進一中，你覺得你媽會同意你轉特長生？咱學校的美術老師都是教畫畫的，我好像沒聽說有哪個單獨教攝影，你要不等回學校了再專門去問問？”
“你問你媽之前跟我說一聲哈，讓我猜猜看你會被打斷左腿還是右腿？嗯……或者是停掉你半年的零花錢？到時候你別指望我會接濟你。”
對面甩過來一串省略號，瘋狂霸屏。
沈初言不確定許朝辭突然問起轉特長生，究竟只是一句隨心所欲的玩笑話，還是他心里其實已經在猶豫。
然后，他想起初三那會兒的許多事兒……
他們在北風天里一邊背書一邊撒腿往學校狂奔，一張嘴就是一團白氣；考試之前先定好目標，誰要是輸了就請對方一個禮拜的早餐；考試考砸了被請家長，嘴里說得云淡風輕，轉身卻在偷偷嘆氣。
想起那天許朝辭滿臉疲憊地坐在他對面，神情茫然又無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媽天天跟我念叨就剩這半學期了，只要我肯好好學，我要什么她跟我爸都給我買，可是我居然說我什么也不想要。班主任昨天罵我是豬，我不但不生氣反而只想笑，名次一跌再跌也覺得無所謂了……我就這樣了，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初言，我他媽是不是沒救了？”
沈初言面無表情看著他，沒吭聲。
就在上禮拜沈孟輝王瑛正式離婚了，他媽連一天也不愿多待，離開之前跟他說了兩句話：“你以后就跟著你爸爸，等媽媽有空再回來看你。”沈初言沒有追出去，就站在原地看著那扇門被關上，很快連腳步聲也聽不見了。
他那時候跟許朝辭的反應一樣，只想笑……
“初言，你笑什么？”許朝辭推推他胳膊，“我現在一只腳就吊在懸崖邊，底下就是萬丈深淵，你再不拉我一把我他媽就真摔下去萬劫不復了！”
沈初言用力搓了搓臉，一天天這么熬他比許朝辭更累，可他眼底始終有光，說話時嘴角噙著冷笑：“我拉你一把可以，但你要學會自己爬上來！你還有沒有救不是我說了算，得問你自己……你這輩子還沒開始呢，什么叫也就這樣了？少年，別嫌你媽啰嗦，她肯天天這么念叨你是你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