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個站，車廂內松散了不少。沈初言終于能換個站姿，后背微微靠著，目光看向他對面的女孩兒：“你怎么那么容易臉紅？”
秦笙茫然轉過臉來，右手條件反射地往臉上一摸，聽見沈初言在笑，她頓時沒好氣道：“是呀，沒你臉皮厚。”
這種話他早就聽習慣了，一旁的許朝辭插嘴：“在言哥聽來，你說他臉皮厚，跟夸他長得帥是一個意思。”
“……這么會說話，我是不是該夸你一句啊？”
“夸獎就免了，”許朝辭頂著一張欠打的笑臉，“晚上請我吃食堂吧，不用太破費，隨便吃碗牛肉粉也行。”
“你是豬嗎？中午吃了好幾盤肉還不夠？”
“我正在生長發育中啊，不給我吃肉我要鬧了！”
沈初言一臉嫌棄，朝他比了個手勢：“行了行了，你閉嘴吧。”
秦笙笑個不停，完全就跟聽相聲似的，她發現她還蠻喜歡聽他倆互損，果然臉皮厚的人說話就是幽默。
彼此安靜了一會，沈初言突然叫她：“秦笙！”
他很少喊她的名字，稍微正經的時候，一般有什么事就直說了，也不會刻意打招呼。但他不正經的時候居多，那時候什么樣的稱呼都有，“小姑娘”“小姐姐”張嘴就來。
秦笙只覺得一顆心瞬間被提了起來：“嗯？”
“你在野外看過星星嗎？”或許是想起來什么愉快的回憶，少年的眼睛里好似倒映著星輝，“你看過野外的星空嗎？”
秦笙輕輕搖頭，嘴角的弧度一點點壓了下去：“沒有。”
聲音很低，說完便錯開跟沈初言交匯的視線。
她的時間都歸艾子涵安排，小學三年級開始，她的雙休日就被各種興趣班占據，為此她在家里哭過鬧過，指著大腿上的好幾道淤青，死活都不肯再去練舞。可是她媽說：“我只給你報了兩個興趣班，別人家的孩子還有報四個五個的，他們難道不比你辛苦？笙笙，媽媽也是為了你好，你如果在起跑線上就掉隊，后面再想贏過他們，會比現在辛苦十倍甚至百倍。”
不只如此，艾子涵似乎格外警惕她與男同學走得近，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她始終避免在艾子涵面前提到沈初言。
之前沒提過，現在則是不敢提。
“有什么不一樣嗎？”她心不在焉地多問一句。
耳邊響起廣播報站的聲音，馬上就要下地鐵了。沈初言站直身子，目光從上方的線路圖上收回，繼而看向秦笙烏黑干凈的眼眸，只一秒便淡淡移開：“等你以后去了，親眼見過，就知道哪里不一樣！”
晚上回到家，見到爸媽坐在客廳看電視，秦笙拎著書包跑過去，滿臉喜悅：“爸爸，您今天回來的真早，看來你們老板終于良心發現，不再逼著你們成天加班啦。”
她說話時眼睛看向艾子涵，做了個搞怪的表情，秦彥軍很給面子地笑了一下，而艾子涵卻沉默坐著。
也是在這時候，秦笙才后知后覺發現，電視聲音很小，客廳里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直到——
“告訴媽媽，你今天中午去哪兒了？中午飯跟誰一起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