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彥軍皺著眉，匆匆咽下滿嘴苦澀，他怎么會不懂？
信號燈跳轉，前面的車輛漸次駛離，秦彥軍踩著油門跟上，車子始終開得很穩。
秦笙纖細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喉嚨蠕動了幾下，然后她低下頭去說了聲“對不起”。
我撒謊了，我欺騙了你們……還差一點連我自己也騙了。
耳邊響起一道低低的嘆息，秦笙感覺到父親看了她一眼，她不敢抬頭，安靜忐忑地等著他開口。
可好幾分鐘過去，秦彥軍都閉口不言。
直到車子停在一中校門附近，秦彥軍側身看向并未著急下車的女兒，手掌輕輕在她頭頂揉了一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分寸！這些事兒你遲早都要經歷，爸爸跟媽媽一樣，都會擔心，但這些是你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這樣長大的……爸爸剛才只是，突然有點感傷……想起了你剛出生的時候，那么小一點兒，現在一晃都長這么大了。”
秦笙鼻尖發酸，心里滿是沉甸甸的感動。她撲過去擁抱了一下父親，從他懷里離開時兩只眼睛紅紅的。
過了十二月中旬，寧市迎來一場寒流。
前一天夜里，沈初言在冰涼的床鋪里連翻了好幾個跟頭，凌晨正是溫度最低的時刻，他怎么也睡不著，爬起來翻箱倒柜地扒拉出一床棉被。換了厚的被子，果然很快就入眠。
早上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他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沈孟輝剛要開口責備他衣服穿得不夠，就聽到梁敏君哎呀一聲，臉色無比歉疚：“昨天大降溫，我忘記給你換厚被子了，真是人老了記性差。初言，你沒感冒吧？”
“等下趕緊給他換上！”沈孟輝皺了皺眉，“你自己沒長手？就這么硬扛著凍了一晚上？”
沈初言回過去一個看白癡的眼神：“不好意思啊，我還想好好活著，沒興趣進行什么生存大考驗。”
沈孟輝放下心來，下一秒狠狠瞪過去：“一大早就不能好好說話？”
“呵呵，有人嘲笑我的智商，還指望我說一聲謝謝……到底是有病還是沒睡醒啊？”
沈孟輝干脆不說話了，扭頭回了臥室，免得又被混小子懟。
梁敏君快步追上走到玄關的沈初言：“衣服穿得夠不夠啊？外面風挺大的。”
沈初言冷冷一挑眉，將書包甩到肩上，回頭露出一個頗為惡劣的微笑：“我沒感冒，讓您失望啦”
大門砰一聲從梁敏君眼前關上，她氣得磨了磨牙。而外面過道里傳來一道愉悅的口哨聲。
秦笙怕冷，沒把頭發扎起來，腦袋上戴著一頂淺棕色的貝雷帽，早上在穿衣鏡前捯飭好一會才匆匆出門。
踏進校門，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四周，之前好幾次早上她都碰見過沈初言。許朝辭習慣了在上課鈴響的前一分鐘見到他，結果沈初言最近不知道是抽風還是怎么，竟然好幾天都比他早到，可想而知，許公主有多震驚。
夏天一個勁兒賴床，到了大冬天不要命地早起，有病啊？
秦笙心不在焉地收回亂飄的視線，沒走兩步，熟悉的散漫嗓音至她身后傳來：“嘖，這是誰家的小姐姐呀，我都不敢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