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涵泣不成聲，用手捂住口鼻背過身去，肩膀顫抖著。
秦笙輕輕喊了一聲“媽媽”，繞到她面前，雙手抱住她，嘴里不停安慰，眼淚一顆顆掉在艾子涵的肩窩。
“媽媽，你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真要追究起來，我們每個人都有問題。我們對外婆關心不夠，太依賴手機，總覺得視頻就能看到人，何必還得買張票大老遠跑過去？”
“我真的好后悔，上次過年我就應該過去江城的，至少還能陪她過個年……以前每次我們打電話說要回去，外婆一大早就站在大門口張望，只要有鄰居經過，她就會大聲笑著說‘子涵笙笙她們今天回來，我今天不去打牌了，要提前把飯做好，笙笙可喜歡吃我做的飯了’。”
“還記得前年過年江城下大雪，我們從高鐵站出來，發現外面好多條路都封了，大巴車基本上都停運了，只有出租車在拉客，趁著天氣不好獅子大開口，您跟他們談了好久才談好價錢，最后快開到外婆家的時候，輪胎突然陷進一個大坑里，我們根本推不動，外婆打來電話，知道我們被困住了，急忙去隔壁家敲門，冰天雪地的誰愿意從被窩里爬起來幫忙推車啊……”
“外婆說了很多好話，又給他們塞了幾包煙，跟在他們后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趕來接我們。外婆腿不好，那么長的一段路走來，她氣都喘不過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從家里帶來的厚棉襖裹到我身上，咧開嘴就笑，說‘平安到了就好‘。”
說到后面，秦笙的嗓子都啞了，每一個字都淌著鮮血。
要是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不會每次都要著急回寧市，她會在江城多待幾天，多陪陪那個可憐的老太太。
可是，時光又怎么可能倒流呢……
秦笙用力抱緊母親，她知道，媽媽只會比她更難過。
過了許久，艾子涵才輕輕推開她。
“笙笙，你一定要堅持去北京嗎？”
話題跳得太快，秦笙一時有點懵，遲鈍地點了點頭。
艾子涵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媽媽就你一個女兒，媽媽不想你去那么遠的地方……你可以留在寧市嗎？你的分數可以進寧大，這里離家近，平時放假回來也方便，媽媽也可以去學校看你。”
她握住秦笙的手，總覺得只有自己牢牢牽住她，她才不會出事，才會平安健康的長大。
艾子涵懇求：“笙笙，我們就在寧市，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可是她已經答應了沈初言啊！她怎么可以言而無信呢？
“……媽媽……”
拒絕的理由有很多，可秦笙一句也說不出口。
外婆去世了，她的媽媽，沒有媽媽了……
“笙笙，媽媽不能失去你。”覺察到秦笙內心的動搖，艾子涵更用力地握緊她的手。
她不懂，她只是去別的城市讀書，她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媽媽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緊張？還說什么“不能失去你”這種折磨人心的話？
秦笙不想她難過，可她同樣也不舍得沈初言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