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嬤嬤已經不想去思考二夫人為什么要這么說,謝氏又是如何想的了。反正一會兒見到許熙,由她來勸許熙就是。至于魏氏的這番話,只要她阻止謝氏說給許熙聽,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只當她沒說過就好。
眼見著這院子的主人被阮嬤嬤拉走了,魏氏不再向前,轉身朝馬車走去:“我上馬車去等。”
趙如語見狀,看了那黑乎乎的屋子一眼,跟扶疏對視一眼,也跟著轉身上了馬車。
“二老爺,您是進屋坐,還是回馬車里去?”劉管家問趙元良。
趙元良看看敞開門的屋子,依稀能看到里面擺放的八仙桌和凳子十分簡陋,估計屋里也干凈不到哪里去,他皺眉正想回馬車里去,就見一行人從院門外走了進來,為頭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
“可是綏平侯府的老爺?”老者嘴里問著,手已抬了起來,給趙元良做了個揖,“老朽許成觀,是許家族長。不知趙老爺到來,有失遠迎,還請趙老爺恕罪。”
他也是看劉管家站在趙元良身后,趙元良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容貌氣度都應該是劉管家的主子,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行禮口呼“趙老爺”。
劉管家見狀,介紹道:“這是侯府的二老爺。”
許成觀就明白了,眼前這位,應該就是許熙的親生父親了。
他忙又給趙元良見了禮,并且介紹了一下跟著自己來的人。
趙家的馬車進村,有人給許成觀通稟,他這才匆匆趕來的。至于昨日來的里長,因在隔壁村,還沒能趕過來。不過許成觀擔心自己招待不好趙元良,已叫人給里長張承林傳信了。
“許永益和謝氏呢?怎的讓趙老爺您站在院子里?”許成觀說著,不待別人解釋,便自作主張地邀請趙元良進屋去坐。
趙元良也想從許成觀嘴里知道一些許熙的消息,便也沒有推辭,跟著他一起進屋。
劉管家知道趙元良是不會喝農家這些不干凈的東西的,使喚小廝去馬車里把茶具及茶水拿來,自己跟著進了屋,先用手帕抹了一遍桌子板凳,請趙元良坐下,又把謝氏的那套說辭跟許成觀說了。
“唉,不說孩子,便是我們大人,要是遇到這種事,都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許成觀笑道。
許熙如今是侯府千金,可不是他們能評價的。便是“熙姐兒”這三個字,他也不敢說出口。
……
不說趙元良如何打聽許熙的事,只說阮嬤嬤和謝氏乘馬車到了縣里,謝氏指著路讓車夫駛進小巷,停在了一座院子前。
這院子正是許永增在城里買的宅子,前先租了出去,近段時間租期到了,老租戶搬了出去,新租戶還未的到,正好空著。
阮嬤嬤防著謝氏亂說話,率先下了馬車,正想先進門去勸許熙,就見院門上鐵將軍把門:“咦,怎的門是鎖著的?”
謝氏自然知道許熙幾人不在這里,這才毫不遲疑地帶著人過來。此時見院門果然是鎖著的,她原先還有些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她裝出吃驚的樣子,上前摸了摸門鎖,做出擔心狀:“他們不是說來縣里的嗎?怎的不在家?”
她又安撫了阮嬤嬤一句:“嬤嬤莫急,我去問問街坊鄰居。”
說著,她拍響了隔壁的院門。
院門打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探出頭來:“誰啊?”
“林家阿婆,我是隔壁的許二嬸子啊。我想問一下,今日早上我們當家的和熙姐兒回來過嗎?他們去哪里了您知不知道?”
林婆子住在這里大半一輩子了,跟許永增夫婦自然是認識的。當初夫妻倆相繼去世,許熙成了孤女,她還感慨了好一陣。她也認得謝氏,對這個善待侄女、不貪財的婦人十分有好感。
“哦,原來是許二嬸子啊。看我眼花老糊涂了。”她笑道。
笑完,她又疑惑:“你說什么?許二叔和熙姐兒回來過?我沒見著呀。莫不是他們手腳輕,我沒聽見?”說著,她還出了自家院門,往隔壁門上看了一眼。
看到院門被鎖鎖著,她對謝氏搖搖頭,沖著自家屋子大喊:“三娃子,出來一下。”
不一會兒,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從院子里跑了出來,看到謝氏和阮嬤嬤,他愣一愣,這才望向自家奶奶。
“早上你聽到隔壁有聲音么?你許二叔和熙姐姐有沒有回來過?”林婆子問道。
小男孩子搖搖頭,撓撓腦袋:“沒聽到。”說著,他又抬起頭來,好奇地打量謝氏和阮嬤嬤,以及停在門口的那輛馬車。
林婆子便笑道:“我這個孫子,耳朵最靈,家里家外有什么動靜他都能聽見。既然他說沒聽到,估計許二叔沒往這邊來,或許去了別處也說不定。”
阮嬤嬤眉頭一皺,轉頭看向謝氏,見她一副吃驚的樣子,似乎真不知道許永益和許熙沒往這里來,倒也打消了心頭的猜想。
也是,他們今兒個來,謝氏又不能提前算出來,怎么一大早的就叫那爺兒幾個出門呢?
“他們會不會去了別的地方?許太太你想想。”阮嬤嬤道。
她擔心謝氏真把許熙藏著不讓她回去,又語帶威脅地道:“不管怎么的,熙姑娘我們是一定要接回府的。就算今兒個沒能接她回去,我們也不會放棄,明日、后日繼續來。不過如果今日能接到,倒省了大家不少事,許太太你說是不是?”
聽到這話,想起許熙說不愿意回侯府的話,謝氏心里就十分為難。
今日看到魏氏和趙如語,她自然希望許熙能長長久久呆在許家的。
不過她也知道,這這不現實。不說侯府的態度如此強硬,他們留不住許熙;便是留住了,許熙也是要嫁人的。如果這樣,倒不如回侯府去。至少侯府能給許熙安排一門不錯的親事,總比跟著他們強。
心里想是這樣想,但無論如何,謝氏都不可能主動勸許熙回侯府,或是主動幫著侯府的人硬逼著她回去的。
“這縣里,我們還真沒別的親戚。我們當家的就是個小貨郎,平時除了進貨,也不往縣里來,都是去村子里販賣。他們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謝氏一臉為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