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似乎也熄了反抗的心,只哀哀地看了許雪一眼,就順從地跟著趙元良離開。
趙元良上了馬車,就問魏氏:“你真確定那許雪是咱們的女兒?當初生她的時候,身上有沒有胎記?”
魏氏尷尬地轉過頭去,看向窗外:“哪有什么胎記?要是有胎記,我也不會養語姐兒養了十幾年都沒發現她不是親生的。”
說到這里,她仿佛得了靈感,轉頭對趙元良道:“你以前總說我對語姐兒不親近不上心,你現在知道原因了吧?因為她不是我的女兒。我即便不知道,但我的心卻是騙不了的。我反正對她親近不起來。倒是許雪,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兒。”
原本趙元良心里還有些疑惑的。畢竟小榕村的族長、里長,以及許永益沒必要騙他,而且從許熙那明顯被傷透了心的表現來看,很有可能許熙才是他們的女兒。
可聽魏氏這么一說,他心里的那點疑惑終于被打消了。
他想,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或許真有心靈感應也未可知。魏氏對趙如語一向不親近,也不關心,可對兒子卻是無微不至的,可見她并不是沒有心,只是因為趙如語不是她的親生女兒的緣故。
他長嘆一口氣:“可咱們拿不出證據,小雪那孩子也不愿意跟咱們回來,怎么辦?”他揉揉眉心,“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京城的人又得笑話咱們家了。唉!”
魏氏暗自撇撇嘴,沒有說話。
侯府其他人都不愿意看到侯府敗落,魏氏卻是無所謂的。不光無所謂,她反而有些慶幸。
要不是侯府眼見著不行了,而她娘家卻蒸蒸日上,她的日子可沒有現在這么好過。反正侯府再不好過,也沒少她的吃穿。反倒是婆婆、嫂子不敢隨意在她面前擺臉色,讓她十分的揚眉吐氣,覺得日子過得再痛快不過了。
只不過,她得為兒子打算。
小榕村這邊,許成觀和張承林見事情鬧成這樣,也不好說什么,見趙元良和魏氏的臉色不好,兩人也不敢說什么,把人送到巷口,看著人離開了,這才一起回轉,開始勸起許永益來。
“去侯府就是享福,既然熙姐兒不愿意去,二夫人又一口咬定雪姐兒是她女兒,不如就讓雪姐兒去侯府過好日子。不說別的,只說侯府小姐配的親事,豈是咱們這等人家能高攀的?你們不為自己著想,總要為雪姐兒的終身考慮吧?”
換作平常,許雪這種農家小姑娘,連在里長和族長面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她也不敢說。可一聽這話,她就急了,上前對著兩人道:“我可不去。”
就算她有可能即將成為侯府千金,許成觀也沒辦法馬上對她重視起來。
他擺擺手道:“我跟你爹說話,你先回自己屋去。”
許熙見許雪還想說什么,趕緊拉著許雪回了她的屋子。
“姐,這是怎么一回事啊?”許雪一進屋,就抱著頭哀嚎一聲坐到了桌前。
“你要是不愿意,只咬死了不是就成。其他的交給我。”許熙倒了兩杯茶,放了一杯到許雪面前,自己拿著茶慢慢地喝了起來。
見許熙仍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許雪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不過她仍靜不下來,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明日書院就張榜了。要是咱倆都被錄取,爭取住到書院里去。侯府再怎么的,也不敢沖到書院里去抓人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這句話,終于安撫住了許雪。她長舒了一口氣,端起那杯涼茶,咕咚咕咚喝了起來。剛才嚎了半天,可累死她了。
這時候,許永益把許成觀和張承林打發走,也進了屋,憂心忡忡地看著許熙:“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許熙是不是侯府的小姐,他不知道;但許雪是誰的女兒,再沒人比他這個當爹的更清楚的了。他實在不明白,那位二夫人為什么就死盯著他女兒不放,卻看都不看很有可能是她女兒的許熙。
難道大戶人家的夫人,就只憑長得像不像來認親生兒女的嗎?那長得圓臉大眼睛的姑娘,是不是都能去侯府認認親娘?
“叔,反正我是不稀罕去做什么侯府小姐的,直接把他們打發了就是了。不要說什么綏平侯府了,便是皇家國戚,也不能指著誰家的姑娘,說拖走就拖走的。這國家終得有王法不是?”許熙道。
“可是,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許永益重重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是軟包子,也是個性子強硬有主見的。如果沒有鬧出大嫂換孩子的事,他自然可以理直氣壯的把侯府給打發了去,甚至不惜鬧到官府。
可現在,是他們許家理虧。就算換孩子的罪魁禍首死了,事情終歸是許家人做的。如果侯府買通官府來給他安個罪名,別人還真沒辦法說什么。
可讓他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侯府二夫人認作女兒,他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