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放心吧,娘。”
趙靖立自認自己是大人了。父親不在家,他自然要擔起維護侯府安寧的責任。
幾個粗壯婆子拉著李木媳婦和青柳,直接出了院子,直奔內院而去。又有幾個健壯護院,把李木拉起來送往外院柴房。
府里對下人行刑,不光懲戒犯錯的人,同時也要達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但男女有別,有傷風化的事,大夫人自然是不干的。
所以女子在內院行刑,要讓內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來觀看;男子在外院行刑,府里的男仆、小廝也得去觀看。
魏氏一直跟著進了內院,就等著大夫人把人打完了好立刻叫人帶出侯府。可看到大夫人沒有立刻打板子,而是吩咐下人把青柳娘兒倆關進柴房里,她一下子急了。
她抓住大夫人的胳膊,激動地道:“怎么不立刻打板子?為什么要關柴房?你趕緊打了,打完人我好讓人帶出府去。”
大夫人轉過臉來看她,沒有說話。
見拉著李木媳婦和青柳的婆子和其他跟過來的丫鬟婆子都用怪異的看著她,魏氏不由莫名其妙:“怎么了?”
大夫人掃視了人群一圈,指著其中一個婆子道:“林松家的,你告訴二夫人。”
這個林松家的婆子是三夫人蘇氏的陪房。
魏氏脾氣不好,不敢對著老夫人和大夫人使,但對商戶出身的蘇氏可不會控制自己的脾氣。有什么不順心的,她都朝著蘇氏撒氣;平時見了面,有事沒事都得刺蘇氏幾句。
蘇氏這人其實手段是有的,但就愛裝個柔弱。被魏氏欺負了,她從來不藏著掩著,總要一路地哭回去,弄得滿府里都知道二夫人又欺負三夫人了。不光趙元坤對這個二嫂不滿,蘇氏的陪房們更是厭惡魏氏。
這會兒難得看魏氏吃癟,林婆子心里高興地不行。
她當即道:“二夫人也進府里有十幾年了吧?怎的不知道侯府規矩?因為行刑的時候,下人都得觀看,所以遇到太晚大家要睡覺了,都是把人關在柴房里,等第二天午時再行刑。現在過是了戌初,有些下人明日還得早起做事,早就睡下了。此時行刑,給誰看呢?看也看不真切吧?”
魏氏表情一僵,也想起這一茬兒來了。
大夫人治家甚嚴,一直以防范為主。
她跟老夫人都心善,不愿意看到被打得血淋淋的場面;而且她們覺得這種犯錯的人,不是打一頓就能變好的。所以稍有品行不端的下人,都是直接賣出去,很少用到杖打這一招。
另外,杖責都是要褪下褲子光腚打的,這對女子是一種極至的侮辱。哪怕觀看的都是女人,也是極羞恥的事。有些在意這個的丫鬟,能因此羞憤自盡而死。
所以對于丫鬟或婆子,大夫人基本上都是用別的法子懲罰。唯有偷漢子通奸的女仆,她才會采取杖責。
自魏氏嫁進來這十幾年來,被杖打的也只有三、四例,還多是外院的男仆人。因為不是自己二房的下人,事不關已,所以魏氏真沒怎么關注這事。
“李張氏和青柳是我的陪房,不是侯府的下人。你既說她們必須按侯府的規矩懲罰,我已經不說什么了。但這杖責不要再拖到明天,現在就打完,我好叫人把她們領出去賣了。”魏氏道。
她可不敢把這一家人放在大夫人手里過夜。萬一他們被收買說出什么來,那可就糟了。
魏氏倒不怕換孩子一事被說出去。當年知曉此事的人,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換孩子的事不光李木一家不知道,便是李嬤嬤也不清楚此事。
李嬤嬤雖是魏氏的陪房,但那時并沒有得到重用,而是做一些雜事。后來魏氏的奶娘及身邊的嬤嬤因為這事離了侯府,李嬤嬤才被魏氏提到身邊來,做了管事嬤嬤。
魏氏是絕不會放一個知曉內情的人在身邊的,那不亞于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但這些年,她讓李嬤嬤一家暗地里做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這段時間因為許熙,她有時候控制不住情緒,在李嬤嬤面前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也不知有沒有露行藏。
總之,不管是哪一方面,魏氏都不能讓李木一家子落到大夫人手里。
大夫人今晚的行為實在是太反常,魏氏心里有鬼,總禁不住往那方面想。
“她們是你的陪房不假,但現在她們不在魏府,而在綏平侯府。”
大夫人說著,似笑非笑地看著魏氏:“二弟妹怕是不知道吧?這丫頭……”她指了指青柳,“她衷情的不是二少爺,而是大少爺。”
“什么?”
不光是魏氏和其他下人,便是面如死灰的青柳都嚇了一跳。
“青柳這丫頭,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立哥兒面前晃,還時不時地給他繡個帕子,送點羹湯。世子的小廝不止一次跟我稟報過這事了。我礙于二弟妹你的臉面,以前也聽你說過要把青柳留給二少爺做通房,這才一直隱忍不發作。前兒個我發現世子看那種話本,又擔心他受不住青柳的誘惑,弄得跟二少爺兄弟鬩墻,這才想給世子選個通房。沒想到,今兒個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大夫人說著,看向青柳,冷冷問道:“青柳,你老實跟我說,你今天想爬的是世子的床,還是二少爺的床?”
青柳哪里敢說想爬的是大少爺的?她現在一家子全要指著二夫人救命呢。
她哭道:“大夫人,我誰的床都沒爬,我也沒勾引過誰。前段時間是大少爺夸我帕子繡得好,央我給他繡一個。我只是丫鬟,主子怎么吩咐我怎么做,自然不能拒絕大少爺,所以才繡了帕子給他。不信您找大少爺問。今天是我喝醉了酒,不知怎的竟出了二門,走到了二少爺臥房,犯了大錯。我真不是有意的。”
趙靖安院里那個幫青柳穿衣服的粗使婆子可不是二房的,而是大夫人派過去的,這會兒作為人證一起跟過來了。
她聽了青柳這話,立刻啐了她一口:“呵,你喝醉酒走錯了房,還把自己脫的溜光躺在床上,見了二少爺進房就撲過去,騙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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