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午時剛過,這個家就分完了。趙元勛派人把許熙叫去了祠堂,看著九老太爺在族譜上把趙靖立的名字寫到了趙元良名下,再在趙元勛名下添上了趙如熙的名字。
本來許熙是女兒,沒資格進祠堂的。但趙家把她弄丟十幾年,對她有所虧欠,再加上趙元勛一再堅持,宗親這才允許她進祠堂。
當下趙靖立和許熙在祠堂里對著祖宗的牌位跪下叩首。如此,兩人就各歸各位了。
待把宗親送走,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散去,趙元勛才對許熙道:“咱家的事已上達天聽,你的戶籍不好不遷回來,否則被人參上一本,也是要獲罪的。待明日我去北寧縣走一遭,把你的戶籍遷回來。”
“至于你還能不能在北寧女子書院念書,我還得去書院打聽一下。咱們雖然也能搭上尚德長公主的交情,讓人給她遞話說一說情,但這事牽扯甚大,涉及到宮里各派的權利之爭,不是講私人交情的事。所以還是通過書院問才是正理。我到北寧辦過戶籍后就會過去問一問。如果尚德長公主覺得你不能留在那里,你就回家吧。爹娘專門請老師在家里教你。”
許熙自然是舍不得北寧女子書院的。她也不愿意做一個呆在深宅里的古代女子。
但綏平伯府才剛惹惱了皇帝,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跟魏丘交好的人想抓伯府的小辮子;趙家又有趙元坤這個視老夫人和大房為仇敵的人,沒準就叫人在朝堂上參趙元勛一本。許熙自然不能因為自己的這點私心任性。
她點點頭道:“一切都聽爹爹的安排。”
自打得知這是自己的女兒,又整日聽母親和妻子夸獎她,趙元勛那日去書院里接她的時候,怎么看都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好,長得好,也聰慧,他的那顆慈父之心就再也平息不下來了。
這會兒見女兒如此聽話,他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許熙的腦袋,笑道:“乖。”
許熙原先只親近老夫人和大夫人,跟趙元勛接觸不多,還有生疏感。可現在被他這一拍,聽到這個“乖”字,她僅有的一點心防一下子被擊潰了。
大夫人看丈夫和女兒如此親近,心慰的不行。
在前院跟丈夫分開,又送了婆婆回榮禧堂,大夫人對許熙道:“你去我那兒,我有話跟你說。”
許熙跟著大夫人去了大房。
進到屋里坐下,大夫人告訴她道:“分家的具體情況,我跟你說一下。”
她指了指外面:“這宅子分隔為三份,我們占中間的大份,給他們分現在住的那個院落,直接把通往這邊的拱門給封死,再在另一面開個大門就可以了。”
許熙點點頭。
宅子這樣分還算合理。
她回來的時間雖然有限,卻也在飯后散步時把宅子都走過了一遍。
宅子占地很大。當初趙家祖宗是個武將,老大粗一個,也沒想過要造什么景致,或是弄個專門的花園子,而是想著多子多孫多建房,因此在東、南、西、北以及中軸線上都建了院落群。
首先是中軸線,除了前院的正堂,后院的榮禧堂這兩個院落,還有大房現在住的這個大院落。
外院的東南角、西南角各一個大院落,東南角現在是各位爺們的書房,西南角則是客院。
宅子的東北角住的是二房,東南角住的是三房。各房的下人都住在每房后面建的一排下人房里。
當初為了好管理,各個院落都有圍墻相隔,只留了拱門由人出入。入夜后各房會落鎖或派人守門,各管各的安全。
剩下的宅子面積也很大,還有這么多院子,在許熙看來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大房這幾個人根本住不完。以后趙靖泰生五六個兒子住的都很寬綽。
但古人建房講究方方正正,這叫四角俱全。宅子現在缺了兩個角是不吉利的。老夫人估計是個強迫癥患者,否則也不會為了個宅子不舍得分家。缺的這兩個角,估計能讓老夫人難受得晚上睡不著覺。
“鋪子他們每家各一間,都是面積較小、地段一般的。田產二房分了二百五十畝,三房分了三百六十畝。因為這兩份田產是在不同的兩個縣,畝數只有這么多,因此只能這么分,好打理。相差的部分,你三叔用銀子補償你二叔。”
說著,她笑了起來,慈愛地點了點許熙的額頭道:“能這樣分,還多虧了你這孩子。”
“啊?”許熙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我把你出租宅子的話跟你祖母說了。你祖母一聽這主意,趕緊同意把二房、三房住的宅子分出去。就擔心我手里沒錢,聽了你的話出租宅子,讓別人看咱們家笑話。”
許熙不由捂嘴笑了起來,得意的像只偷了油的小老鼠。
“還有錢財。”大夫人嘆了一口氣,“公中如今還有銀錢五千三百五十二兩。田產、鋪面我們占了大約八成,所以這份現錢本來也要分的。幸虧你提醒我,你爹去衙門叫人抄了穩婆的供詞,拿出來擺在你二叔、三叔的面前,他們才沒話說。”
“可魏氏給了穩婆二千兩。還有她奶娘和那個嬤嬤呢?祖父至少每人給了他們三千兩吧?就算平分,他們也只能分到二千兩呢。更何況他們只能占兩成。”許熙道。
“吃進去的東西,想讓他們吐出來談何容易?你二叔一再說這是魏氏的嫁妝,還是我說魏氏嫁進來時我知道她有多少陪嫁,有沒有壓箱底銀子我都清楚,你二叔才閉了嘴。本來他們還想在田地和鋪面上再爭一爭的,我一提這事,他們就沒話說了。”
大夫人苦笑著搖搖頭:“你三叔還說,這是你祖父的私房錢,他愛給誰給誰。既然沒給你爹,那就沒你爹的份,現在分家根本就提不著這個。把你祖母和你爹氣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