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站了起來:“我去找尚德說說,真是沒天理了。”話沒落聲,人已經走到門外去了。
陳夫人望向崔夫人:“這……要不要叫人去攔一下?”
崔夫人搖搖頭,笑道:“既然他要去,咱們也省得跑腿了。行了,在這兒等著吧。”
“那您覺得長公主會同意嗎?”陳夫人問道。
因為許熙在書院住了一段時間,又跟侍墨有點交情,她也跟許熙接觸過幾次,還挺喜歡這個自信、聰明的姑娘的。如果書院因為條條框框把許熙趕出書院,陳夫人會覺得很可惜。
不是為許熙可惜——是金子在哪里都能發光。入了康時霖和蕭若彤的眼,有他們推薦和推崇,許熙想要捂住自己的光芒都不行——她是為北寧書院可惜。
他們這里的優秀學生,只要稍稍露出點鋒芒,就會被京城女子書院搶走。也無需強搶,只要露點口風,說有個名額可以特招進去,這些學子就會毫不猶豫地奔向京城女子書院。這讓尚德長公主很是氣惱。
京城女子書院原先是皇后做山長,后來皇后去世,皇上無意立新后,便想讓尚德長公主去主持京城女子書院事宜的。畢竟尚德長公主在北寧女子書院做山長多年,經驗豐富,她的身份也足夠尊貴,完全能擔任京城女子書院山長的職位。
可沒想到,謹妃到皇上那里撒了個嬌,京城女子書院的山長職位就被她搶走了。雖然有御史彈劾,說謹妃不是皇后卻履行皇后之職,不妥。卻被皇上駁了回去。可見皇上對謹妃的寵愛。
要不是謹妃頭上還有個份位比她高的岑貴妃,岑貴妃的娘家又得勢,還有兩個成年兒子,依皇上對謹妃的寵愛,沒準能直接封她為后。
因為岑貴妃比謹妃的份位高,這個山長即便不是尚德長公主也應該是岑貴妃的。結果皇上借口說岑貴妃要打理宮中事務,平時忙碌顧不上書院,書院就由謹妃承擔。否則就互換一下。
比起書院來,岑貴妃當然愿意選擇后宮的管理權。她自己也清楚,皇上說這話是不容反駁的,否則她連中宮之權都要被剝奪,當下她立刻出來表示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再承擔書院的事務。
所以京城女子書院山長的職位,就落到了謹妃頭上。
總之,這件事讓尚德長公主耿耿于懷。
她本來對謹妃就不喜,因為這事,越發不喜歡謹妃。
因此陳夫人覺得,要是尚德長公主依著規定,把許熙趕出書院,到時候讓京城女子書院撿個大便宜,她怕是要嘔得吐血。
但女子書院創建這么多年,地位能這么超然并受人追捧,就是因為嚴格的地域錄取制度。
一旦開了口子,不是北寧戶籍的人也能在這里念書,京城那些進不去京城女子書院、家中卻又有些權勢的人肯定聞風而來。真正的世家看不上北寧女子書院,但世家旁支和小官宦家的女兒還是很愿意來的。
尚德長公主要是恪守規矩,那些人就會拿許熙這事來反駁和質問。到時候謹妃再用這事作作文章,怕不得把尚德長公主逼到辭去這個職位才好。
總之,這件事對于尚德長公主來說,就是兩難。
陳夫人能想到的,崔夫人自然也能想到。
她嘆了口氣,揉揉眉頭:“是啊,這件事,確實難辦。許熙在書院呆的時間不長,也沒參加過北院的升級考試。可我聽夫子們說,這孩子只看一兩遍書,就能背出來,可謂是過目不忘。這樣聰明的孩子,便是男子里都是極少見的。幾個教授四書五經的夫子,覺得她進哪一個班都不適合,已在單獨給她授課了。他們覺得許熙明年就完全可以下場一試。這樣的學生,就這樣放走了,恐怕幾位夫子都不答應。”
“怎么就發生這樣的事呢?那個魏氏,簡直太喪盡天良了,壞事做盡。”陳夫人道。
魏家的事,本來傳得沒那么快的。可誰叫綏平侯府一直都是八卦消息的來源地呢?
前有京城府尹查出抱錯孩子一事,后來魏氏行事跋扈把婆婆氣中風,而且時間都是緊挨著,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的關注點還沒移開。
這會兒又曝出許熙不是魏氏之女,是綏平伯趙元勛和朱氏之女,魏氏為了讓自己兒子做世子,把孩子調包了,為怕朱氏認出,又把孩子跟一鄉下孩子調了包。
這樣的事情,太過離奇,太過曲折,便是戲班子都不敢這么演。結果魏氏做了,又因為這事牽扯出了她替父殺劉承德大人之孫一案。魏氏被斬,魏家全家被流放。
這件事可謂是轟動全城,現在大家都津津樂道。
所以剛才看到趙元勛這個當事人,陳夫人還偷偷打量了他一眼,發現許熙跟他長得還真有幾分相像,對這事越發嘖嘖稱奇。
崔夫人一向嚴肅,并不喜歡討論這些家長里短。她三言兩語把陳夫人打發走,想了想,還是乘了馬車,去了一趟尚德長公主府。
康時霖是個不靠譜的家伙,萬一他歪纏,把尚德長公主惹火了,豈不恰得其反?還是她自己去把這些利害關系給尚德長公主稟報分析,免得長公主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兒來。
崔夫人到尚德長公主府時,發現康時霖跟轉磨盤似的,正在那里背著手來回走。
一看到崔夫人進來,康時霖就嚷嚷道:“你看你看,這個尚德,竟然跑回京城去了。沒事亂跑什么跑,叫咱們撲了個空。”
正跟崔夫人見禮的尚德長公主的小兒子沈飛揚無奈地叫了康時霖一聲:“表舅爺,我娘又不知道你們要來,否則就在家里等你們了。”
沒錯,康時霖這個丑老頭一向毒舌卻能活到這么老還沒被人打死,就是因為他家世也十分顯赫。
他已經過世的母親也是大晉朝的一位公主,跟先皇的母親是親姐妹。他是先皇的表兄,是當今圣上和尚德長公主的表舅。他的父親是已故的安國公,現任安國公是他的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