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常慎擺擺手,心里一哂。
那個案子可是直接送到他手上的,他并沒有明察秋毫。
不過作為一個老查案人,他也不可能人家說什么就信什么。魏氏和魏丘一案,他都細細查過。然后他就發現綏平伯府先拿著一張畫像到各地衙門細細查訪,才把那個穩婆給找出來的。
魏家案子了結后,他正打算找個機會上門拜訪一下綏平伯,問一問那幅畫像是誰畫的,不曾想他還沒抽出時間,吳宗就跟他說了自己新認小師妹的畫如何如何厲害,畫出來的人像跟真人一樣。
再一問他的小師妹正是綏平伯家那個被抱錯的女兒,他就知道穩婆那幅畫像出自何人之手了。
因此陽州這個案子出來,他就直接命令下面人把那個小男仆送進京來,想讓吳宗這位小師妹給兇手畫個畫像。這樁連環殺人案太過惡劣,必須慎重再慎重,務必趁此機會把人給擒了,免得慘事再次發生。
他也想親眼看看這位年紀輕輕就在繪畫上獨創一派的小姑娘是不是真有本事。要是她的畫技真如大家所說的那般,那么他們大理寺,以及下面各衙門里的畫師,都可以拜這位趙姑娘為師,好好跟她學學她獨有的畫技了。
“那么,一會兒就勞煩趙姑娘了。”張常慎道。
他又問:“需要什么東西?”
“需要的我們都帶來了。”趙如熙指了指馬勝和青楓手里拿的東西。
張常慎見男仆手里提著一個木架子,女仆手里拎著一個包袱,里面不知裝著什么,滿意地點頭:“趙姑娘考慮得很周到。”
趙如熙一笑。
吃飯的家伙,總不會忘了就是。
系統的聲音忽然間在她腦子里響起:“宿主,我可以幫你追查此案,提供罪犯畫像。”
趙如熙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問道:“多少積分?”
“哼,人家不出聲,你就想不起人家。”系統語氣里滿滿都是被丈夫拋棄的棄婦的幽怨。
趙如熙一陣無語:“好好說話。”
系統立刻換了個莫得感情的機械音:“三千五百積分。”
趙如熙被氣笑了。
這是她現在賬面上的積分。這智障還真敢要,就給她剩了三積分的零頭。
“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她道。
“這不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么?”系統又委屈上了,“咱還能不能一塊兒好好玩耍了?”
“不能。”
系統沉默半晌,思索著這件事對趙如熙的重要性。
它抱著有棗沒棗打一竿再說的想法,重新開口:“一千積分?”
趙如熙沒理它。
“宿主?”
“不要。”
見趙如熙拒絕得斬釘截鐵,完全沒有回轉余地。系統只好道:“行吧行吧,就五十。”
“等會兒。”趙如熙忙叫道,“你多久能查到?一盞茶功夫行不行?”
“一盞茶?”系統驚呼起來,“一盞茶功夫我連陽州都到不了!”
“那這五十積分你沒機會賺了。”趙如熙道,“我一會兒就得畫畫像。等你查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畫完畫像,隔了幾天之后,她還能告訴張常慎她畫的人像跟真實兇手的長像有出入不成?張常慎非得把她當成兇手同伙給抓起來。
系統:“……”
系統之后沒有再出聲,趙如熙也沒空再理它,因為獄頭已把孫家旺帶來了。
孫家旺是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兒,或許是營養不良,瘦瘦小小的,穿著一身不合身的衣裳,衣裳上還打著補丁,渾身上下倒很干凈。他眼睛很大很亮,看樣子倒是個機靈的。
他有些害怕,進門后低著頭不敢看大家,身子一直在發抖。還是獄頭推了他一把,他才跪到地上,給大家請了個安。
趙如熙已經吩咐馬勝將畫架擺開了。她夾上白紙,手里握著炭筆,抬眸看向孫家旺,把他喚起來:“兇手長什么樣,你說吧。”
孫家旺有點懵,似乎反應不過來,獄頭又推了他一把:“你把兇手的長相跟這位姑娘說一遍,說詳細些。”
趙如熙皺了皺眉。
小男孩子這么瘦小,估計想當連環殺人嫌疑犯都有難度。更不用說他是經過陽州官員和張常慎都審過的,肯定已經排除了他是兇手的嫌疑,這才叫她來畫像,好找出真正的兇手。
也就是說,這位是目擊證人,不是犯罪嫌疑人。獄頭這樣對待他,實在有些過了。
不過張常慎和吳宗都沒說什么,她也不好張口,只是溫和地對小男孩道:“別怕,你好好想想他的長像,我想把他畫出來。等兇手抓住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孫家旺感激地看她一眼,又低下頭去:“是、是。”
趙如熙見獄頭自己都站著,也不好叫孫家旺坐下,直接問他道:“他的眼睛長什么樣,你能描述一下嗎?”
孫家旺想了一會兒,這才道:“他的眼睛不大,稍顯細長……”
“等等。”趙如熙打斷他的話,刷刷刷地在白紙上畫了幾雙眼睛,叫孫家旺道,“你過來,看看是哪一雙?”
前世她看過不少偵探電影電視,里面會畫畫的警察依照別人的描述畫畫像,用的就是這種方法。她在畫穩婆畫像也用過。
她這一說,不光孫家旺,張常慎和吳宗也都湊了過來。
畫紙上有五雙眼睛,都是細長型的,細節卻有很多不同。
孫家旺看了一會兒,指著其中一雙道:“這個。”
張常慎和吳宗對視一眼,都由對方的眼眸里看到了異常的興奮。
趙如熙這個辦法真是太好了。他們在辦案的時候,可是經常要讓目擊證人描述罪犯長相的。只是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嘴里的敘述和眼睛看到的又有差別。
因此即便吳宗畫畫的技術相當不錯,畫出來的畫像跟罪犯真人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可用趙如熙這種方法,就好多了,至少不會偏差太遠。而且她畫的更逼真,更容易讓目擊證人認出來。吳宗即便畫得再好,也總是似是而非,叫人難以判斷到底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