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丈夫還要說,謝氏趕緊截住他的話頭:“行了,三位少爺過來,是跟崇文討論學問的,你別老夸自個兒孩子,夸得孩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說著她向趙靖立和趙靖安道:“大少爺、二少爺要不要去崇文的屋里坐坐?也好叫我們崇文向二位少爺討教討教學問。”
“討教不敢當,應該是我們向許兄請教才是。”趙靖立客套著,在許崇文的邀請下,跟趙靖安一起去了他的屋子。
不過趙靖安對寫話本的事很感興趣,進了屋里后,又向許崇文問了許多這方面的問題。
趙靖立倒是向他問了族學的情況。
等從許家離開,跟趙如熙、趙靖泰在路口分開,兄弟倆回了二房后,趙靖立對趙靖安道:“二弟,等過了年,咱們一起去族學上學吧。”
趙靖安點點頭:“好。”
在許崇文問他的時候,他就起了這個心思。
以前他看不上族學,畢竟族學的那兩位夫子,還是比不上趙元勛給他們花大價錢請的先生。
但分家時,他跟趙靖立情緒都十分激動,斷然拒絕了大伯父的挽留,不再去大房跟趙靖泰一起上學。他跟趙靖立都過了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
雖說今天大伯父還提起讓他們回大房念書的事,他自己對大房的怨懟也消失不見了。但他還是不大愿意去大房蹭三弟的先生。
既分家了,他們不再是勛貴子弟,家中經濟也不寬裕,那就應該過回屬于自己的生活。
今天跟許崇文交流了一下,趙靖安就發現自己跟他的差距。他想要走科舉一途,那就得有夫子教導。與其去請不知深淺的人,還不如去族學里上學,收費不貴,還能跟同窗互相促進。
趙靖立的想法跟他不謀而合。
趙靖立自認自己念書不行,家里這種情況也不允許他花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去考科舉。他打算自己支撐起這個家,讓趙靖安安心念書。而他自己,在學好算學、年滿十六歲后就去衙門里找份差事。
可離他滿十六歲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家中庶務他已大致理清,也無需事事親為,大部分的事只需吩咐管家和管事嬤嬤去做就好。趙如熙那么忙,每日能教他算學的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不到,他自然不能荒廢這一年半的時間,得繼續念書充實自己。
他深知,到衙門里辦差不光是有算學能力就成的,還得有其他方面的能力。多念些書,再在與同窗的交往中學一學為人處世之道,這對他以后做事大有好處。
兄弟倆商議妥當,趙靖立第二日來向趙如熙請教算學時,把這個決定跟趙元勛說了。趙元勛既傷感又高興。
傷感的是靖立這孩子終是與他生份了,連大房請的先生都不愿意再用;高興的是這孩子非常明確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要走一條怎樣的路。
這孩子比起他父親來,真是強太多了,也不枉自己多年的教導。
趙如熙沒空理會這些。從許家回來不久她就跟康時霖等人匯合,去參加了新一期的拍賣會。
上次拍賣會后,許多人跑到拍到鐘的勛貴人家去看西洋景兒,那座鐘極具歐化的外形和它每隔半個時辰就“當當當”敲響報時的精準時間播報,讓大晉的豪門貴族極為喜歡。許多人都想擁有一座這樣的計時器。
因此這次上拍的三座鐘,都很受大家追捧,拍出了極高的價錢。
這次拍賣會的重頭戲是那套紅翡首飾,壓軸出場,最后被二皇子以三萬六千兩的高價拍下,送到了宮中孝敬岑貴妃。
隔了兩日就是宮中設宴回饋大臣們一年辛勞的日子。誥命們精心裝扮進宮赴宴,就看到岑貴妃戴著那套紅翡首飾出現在眾人面前。
岑貴妃的氣質本就雍容華貴,翡翠又跟白玉的內蘊不同,它更恣意張揚,直襯得岑貴妃光彩奪目,成為了宴會上的焦點。
紅翡不光美麗,還是二皇子孝順的明證。每一個誥命見了岑貴妃都要夸將一番二皇子孝順,讓岑貴妃和二皇子在這一次年宴中出盡了風頭。
謹妃受寵;但岑貴妃的份位在謹妃之上,她還執掌中宮,又有兩個成年皇子,兩人向來勢均力敵,一直在宮中年宴上別苗頭。
可這一回因為一套紅翡,岑貴妃強壓謹妃一頭,讓謹妃憋屈的不行。
當晚前面大殿的宴會結束,三皇子得知后宮情形,直接摔了自己喜歡的茶盞。
“這種翡翠是哪里出產的?去找。勢必要買到一套更漂亮更華貴的,最好是紫色的,我要獻給母妃。”他道。
“是。”
翡翠這東西原先在大晉并不流行,現在一時半會兒想要打聽,也是有些難為人。
最后三皇子手下還是從拍賣行著手,高價收買了拍賣行里五皇子的一名手下,終于打聽到岑貴妃的那套紅翡是從南邊一個商人手上買過來的。買來時五皇子就花了三萬五千兩的高價。
他買回來后之所以沒有直接進獻給岑貴妃,而是上拍賣行拍賣一回,就是為了給岑貴妃造勢,讓二皇子獲得孝順的名聲。
三皇子聽到這話,差點沒把銀牙咬掉。
“去南邊,找到那個商人,把他手上最好的首飾買回來。”他吩咐道。
得了主子吩咐,三皇子的手下也顧不得此時已是年關,天寒地凍,直接驅馬離京,去南邊尋找那個商人。
尋了許久,他終于在兩個月后,找到了那個商人,以四萬二千兩銀子的高價買到了一套紫羅蘭翡翠首飾。
謹妃在春天的賞花宴上戴了這套首飾出來,終于與岑貴妃勢均力敵,接受了誥命們的一波吹捧。
至此,翡翠的名聲徹底打了出去。
南邊那個商人大概是從中得了啟示,三皇子的手下回京沒過幾日,他也帶著翡翠首飾到了京城,在京城最熱鬧的地段買下了一個鋪面,開了一家首飾鋪子,專賣翡翠首飾。
等三皇子回過神來,覺得這翡翠利大,想把那位商人收至麾下,讓其為自己服務時,赫然發現那個商人已歸了二皇子。
他又一次摔了自己新淘換的茶盞。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