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朗煩躁地道:“反正我的事你別管。”
他朝前走了兩步,想起齊王,他腳步一頓,回頭道:“齊王殿下那里你幫我說一聲,就說不過是小事,無需勞煩貴妃娘娘,多謝他的好意。”
說著他快步離開。
傅云開望著弟弟遠去的背影,眉頭皺得死緊。
轉過頭來,他看了看何氏住的院子,猶豫片刻,轉身出了平南侯府。
去齊王府尋了蕭令衍,傅云開將事情跟他說了,起身跟蕭令衍行禮道:“云朗辜負了殿下一片好心,還打擾了貴妃娘娘,實在是讓人汗顏。”
以前他跟蕭令譜的關系好,只把蕭令衍當成小孩子一樣來看待。
可蕭令衍冒著生命危險去邊關送糧草,又在戰爭中出了很大的力。可以說,他們父子沒有死在這場戰役中,有一大半是蕭令衍的功勞。
在邊關的這段時間相處中,傅云開也發現蕭令衍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也不知是長大了,還是因為環境不同,他儼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做什么事都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心思縝密,頭腦靈活,似乎就沒有他不能解決的事情。只要他說能做到的,就一定做到,而且做得比他們預想的要好,是個極為靠譜的人。
傅云開對蕭令衍的印象完全改觀。他不光把蕭令衍當成了同年齡最優秀的年輕人看待,更是生出了佩服、敬仰之心。這跟對蕭令譜的感覺一樣。
當時父親還感慨說,皇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平時看著不怎么樣,其實把他們放到逆境里,哪一個都是人中龍鳳。
所以此時面對蕭令衍,傅云開的態度跟以前完全不同。
蕭令衍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咱們什么關系?不必這樣。云朗想要娶誰,不是什么緊要事。”
平南侯府作為他和趙如熙的重點關注對象,岑家又是他外祖家,何氏派人向岑十姑娘提親的事,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這種事情,岑家自然是要跟他和蕭令譜商量的。
蕭令譜開始還挺遺憾,沒能讓傅云開跟岑家聯姻。這會兒得知何氏看上了岑十姑娘,自然十分樂意,當即就示意岑家促成這樁親事。
蕭令衍提出讓岑貴妃幫傅云朗,一來是兌現當初跟傅云朗許下的承認,二來也是想試一試傅云朗現在的想法。
這不,一試就試出了結果。
他不欲多說這事,問起傅云開的婚期來:“你年紀也不小了,又不能久呆京城。跟沐家商量過了嗎?打算什么時候成親?”
傅云開點點頭:“商量過了,我們盡快把禮走完,大概五月成親。”
“恭喜恭喜。”蕭令衍這聲恭喜說得真心實意。
“殿下可有中意的姑娘?”傅云開調侃似地問道,“貴妃娘娘這段時間可為殿下操碎了心。”
從邊關回來后,岑貴妃就開始對蕭令衍進行逼婚,他知道,蕭令衍這段時間可是苦惱壞了。
一提起這個,蕭令衍就頭疼。
他擺手:“求別提這件事,頭疼。”
傅云開“哈哈”大笑起來。
“我以前可不光被我娘,更是被您和二殿下逼婚。現在殿下也嘗到這種滋味了吧?”
蕭令衍瞪了他一眼,站了起來:“我不跟你說了,我進宮去。”
說著,也不管傅云開這個作客的客人走沒走,他自己就朝外面走去。
傅云開連忙也跟上。兩人出了齊王府大門,分道揚鑣。
蕭令衍進宮把事情跟岑貴妃解釋了一遍。
他對傅云朗的態度雖是試探,做戲做全套,他原先還真跟岑貴妃提過這事。
岑貴妃其實根本沒空理會傅云朗,別人的兒子娶什么樣的媳婦,關她什么事?她只關心兒子。
她朝自己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對蕭令衍道:“你現在也在外面建府了,以后只會越來越難見到你。既然來了,就陪娘喝杯茶。”
“改日吧。我宮外還有事情呢,只是抽空進來跟母妃說一聲,一會兒還得忙去。”蕭令衍實在不愿意呆在這里聽岑貴妃念叨哪家姑娘好。
他跟趙如熙的事情,現在還不能說。
不說趙如熙接下來要參加的科舉考試,會因此受很大的影響,到時候任命官職的時候也不可能再分到外地去;只說他跟蕭令譜現在的處境,幾乎說是眾矢之敵,太子和三皇子知道趙如熙是他的意中人,必然要在趙如熙身上做文章,這后果就不是他和趙如熙想要的。
趙如熙需要安安靜靜地茍著,為自己爭取安全的空間。她這樣也能在關鍵時刻,出其不意地幫蕭令衍一把。這便宛然是一張底牌,不宜早早暴露出來。
“可娘有話要跟你說。”岑貴妃不想放兒子走,她示意下人都出去,只留了個心腹丫鬟在身邊。
“小五。”她沉下臉來,壓低聲音對蕭令衍道,“我逼你定親,不只是因為你年紀也到了,該定親了。更是為咱們尋一助力。你哥沒法子,必然娶岑家的姑娘;你不然。現如今衛國公府上看好咱們這一派,愿意跟咱們結親;衛國公府那位齊萱姑娘也很不錯,你娶了她也不算委曲了你。對這門親事,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蕭令衍的嘴角一揚,掀起一個嘲諷的幅度:“母妃,為了哥哥,我上了戰場,九死一生。這好不容易活著回來,結果又要被你們利用來進行聯姻,為哥哥的前程犧牲自己的幸福。母妃,在你們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到底要把我的價值壓榨到什么程度,你們才甘心?我活著的全部意義,是不是就為了哥哥想要的那個位置?”
說完這句話,他不管岑貴妃臉上的表情是何等驚詫,轉身就走。
其實他知道岑貴妃為他張羅親事,本意不是這樣。他跟蕭令譜是綁在一起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蕭令譜成功,他才有好日子過;蕭令譜失敗,他也活不下來。所以為這個集團做出必要的犧牲,是應該的。
但他還是不愿意讓他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