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如熙點頭,“他老人家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只是康師兄和三個師兄都不放心。這會兒我任上離京城又不遠,去那里正好散散心,我也能照應他,康師兄便松了口,讓他老人家去玩玩。不過得過一個半月,等我在那邊安頓下來了,他們再去。同去的還有若彤姐。”
朱氏聽了,十分高興,道:“那咱們得在那里或租或買一處大宅子,否則還真不夠住。”
“放心,明日周春就出發,去替我尋宅子。你女兒也不缺錢,到時候肯定買一處大宅子。租別人的宅子住總不自在。我離任時再賣出去就是,虧不了什么錢。”
朱氏知道女兒財大氣粗,也舍不得女兒受委屈。女兒在姑蘇府買的那么豪華的宅子都給他們住了,難道她反而讓女兒去租那一進的小破院子住嗎?
心里打定主意要給女兒買一處好宅子,她又擔心起別的來。
“哎,你一個小姑娘,別人會不會欺負你啊?要我說,你當初答應戶部的齊尚書多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了。”
“娘,您放心吧。”趙如熙看了看屋里只有周嬤嬤和青楓兩人,就低聲道,“我師父他們不放心,商議過后決定讓我三師兄外派做官,到時候他直接就是我的上司,這樣誰也不敢欺負我。”
朱氏驚訝:“就是你吳宗師兄?”
“對。”趙如熙點頭,朝朱氏笑道,“這下您該放心了吧?”
朱氏正要說話,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起頭來看著趙如熙,久久地沒有說話。
“怎么了?”趙如熙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摸摸臉,“莫不是我臉上有臟東西?”
“你們都出去。”朱氏轉頭吩咐周嬤嬤和青楓。
等兩人出去,她才嚴肅地望著趙如熙,低聲道:“是不是你三師兄?”
“啊?”趙如熙越發不明所以,“什么是我三師兄?”
“你說,你的親事不用我操心,明年就會把人給我帶回來。你老實跟娘說,你是不是跟你三師兄……”朱氏眨了眨眼,沒有說下去,但神色十分不好看。
趙如熙這才反應過來,頓時啼笑皆非:“娘,您想哪兒去了?我跟三師兄怎么可能!”
她看看外面,發現周嬤嬤和青楓都站到了廊外,壓低聲音道:“我跟您說啊,若彤姐喜歡我三師兄呢。我正想把若彤姐帶到任上去,促成這樁親事。”
朱氏心里一松,驚喜地問道:“真的?”
也不怪她多想,女兒身邊來來去去就這么些男子。而吳宗是趙如熙接觸得比較多的。
吳宗雖然年近三十了,但男兒三十一枝花,他一點也不顯老,長得又俊美,氣質儒雅,風度翩翩,無論是性格、才能都是一等一的,對女兒又極好。所以朱氏一想起這個可能性,心里就篤定了這人一定是吳宗。
可沒想到女兒一口否定了,還說出蕭若彤來。看來還真不是了。
這下她有閑心八卦了,好奇地問道:“那你三師兄沒同意?”
趙如熙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沒同意。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覺得兩人不合適呢,還是因為什么,反正是拒絕了。”
朱氏的臉上露出笑容來,真心實意地道:“他倆雖差點歲數,但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格,還是挺般配的。”
“可不是。”趙如熙嘆道,“不過這世上看著般配的人多了去了。這還得看緣份。”
朱氏點點頭,心神又放回女兒身上。
她盯著趙如熙道:“你身邊來來去去也就那么些人。也沒個合適的。你說,既不是你三師兄,那是誰?”
“哎呀娘,我現在還沒有呢。到時候一定給您找一個,這行了吧?你女兒有才有才,要貌有貌,嫁妝也豐厚,您還愁嫁不出去不成?您信不信,只要我放出風去,說要嫁人,不知有多少人上門來求娶呢。”趙如熙撒嬌道。
“得了吧。我也不用多,有一個你愿意嫁的就行。”朱氏嘆氣道。
有一點讓她心里十分擔憂的,就是趙如熙出去做官的問題。
原先還好,她一個清清白白的閨閣女子,上門求親的自然多。可一旦她去做了官,整日廝混于男人之間,做著男人做的事,京城不知有多少人家會嫌棄她。
到時候她回京,沒準就嫁不出去了。
所以她這心里,實在是發愁。
可女兒的主意太正,她實在勸不了,說了反而擔心女兒多想。她只得把這想法默默地壓在心底。
“四姐的親事怎么樣了?”趙如熙轉移話題道。
“唉,別說了,統共就那么幾個新晉進士,榜眼和第六名年紀合適、容貌也不錯,可哪里輪得到你四姐?段榜眼家里說曾有高僧幫他算過,不宜早早定親;第六名盧相公,被襄陽公主招為駙馬。其他的幾人,不是長相不好,就是出身太低,連處一進小院都買不起,全家老小就等著他當官拿俸祿養家。好的早就有人家搶了去,剩下的你四姐又看不上。”
朱氏說著,搖了搖頭。
她沒跟趙如熙說的是,她叫人張羅趙如蕊的親事,并不許打著綏平伯府的旗號,生怕有人沖著趙如熙的大師兄吳懷寺的名頭娶了趙如蕊。
到時候趙如蕊為了未婚夫,天天坐到綏平伯府哭,讓趙如熙幫她未婚夫謀官,那她真是要嘔死了。
趙如熙是康時霖的徒弟,是吳懷寺的小師妹,還是個狀元。她謀個好差事是應該的,百官不會說什么。可她要是伸手替堂姐的未婚夫謀官,那可就等人御史彈劾吧。京城多少人盯著她呢。
費心費力地幫助庶房庶女,到頭來卻把親生女兒給坑進去,朱氏覺得自己是腦抽了才干這種傻事。
所以她派人去打聽、張羅親事,都只說趙家二房,不許提綏平伯府,更不許提趙知微。
你一個平頭百姓家的庶女,新晉進士里不說條件好一點的,便是差一點的都看不上。偏趙如蕊還沒有自知之明,總想找個既然富貴又俊美的進士。朱氏覺得吧,那也只能晚上做夢才能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