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還過兩個月我就滿十六歲了。我大哥不會把我留在家里白吃白喝太久的,必然要在這半年內把我嫁出去。議親也就是這兩三個月的事。所以你要納我,就得在兩個月之內把我接走。”趙如語又道。
聽到這第二個條件,傅云朗倒有些為難了。
他之所以這個時候跑來跟趙如語攤牌,而不是像原先那般避而不見,就是因為他已跟岑家定了親,而且成親的時間就定在下個月。
趙如語要求他在兩個月內把她接進府,那豈不是說,他跟岑姑娘成親一個月就要納妾?岑姑娘嫁了他,生米煮成了熟飯,自然不會怎么樣。但傅云朗擔心岑家會對他不滿。
最好的辦法是他跟岑姑娘成親半年,岑姑娘沒懷上身孕,他以為這個為借口納趙如語入府。
他道:“年底成不成?你想辦法拖一拖。”
趙如語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不行。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算了。”說著,她轉身就走。
“如語。”傅云朗趕緊去拉趙如語,卻還是被扶疏攔住了。
他只是沖著趙如語的背影喊道:“我答應你。”
趙如語這才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最后一個條件。”她道,“我大哥是絕對不會讓我給人做妾的,這有辱門風。所以這件事,我希望你走出這個門,就當今天沒來過,不允許對任何人提起。等你成親滿一個月,你讓人給我遞信,你我約個具體時間,你再派轎子來接我。到時候我不跟爹爹、大哥他們說,留一封信給爹爹就可以了。”
她凄然一笑:“反正我是趙家養女,我嫁給你做了妾,我就等于沒有娘家了;我不會帶走趙家任何東西。趙家完全可以不認我。你可得對我好,否則我真就完了。”
“放心,我一定對你好,一輩子對你好。”傅云朗恨不得再發一次誓。
趙如語微一點頭:“那就這樣。這段時間我們不要再聯系了。”
說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扶疏生怕傅云朗追出門去,壞她家姑娘的名聲,一直攔著傅云朗,直到趙如語走出門外,她才轉身小跑著跟上。
讓她慶幸的事,傅云朗還算識趣,并沒有追出來。
主仆二人下了樓,上了馬車,扶疏望著趙如熙,欲言又止。
她總覺得自家姑娘太傻。
憑五姑娘的名聲,自家姑娘想要嫁一個好人家還是沒問題的。至少自家姑娘比四姑娘強,有才學,也長得美,找個機會見一見那些新晉進士,沒準榜眼段琛段公子都會為了自家姑娘的美貌而迎娶姑娘。
女狀元的妹妹,還是京城女子書院的才女,還貌美如仙,配榜眼也綽綽有余,更不用說下面的那些新科進士了。
不嫁新科狀元,那些小家族小官宦家的公子也有很多愿意娶自家姑娘的。
有綏平伯府和五姑娘撐腰,不管嫁了誰,都不敢欺負姑娘。
可自家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招惹靖平王府四公子,轉過背卻又答應做傅二公子的妾,做的事情實在讓她看不懂,
可不管她怎么勸,姑娘都說她自有主意,不用她操心。
扶疏暗嘆一口氣,干脆將目光投向車外,透過車縫看外面的街景,不愿意再操心姑娘的事。
趙如語閉上眼,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府里,主仆二人剛一進內院就聽趙如蕊在罵丫鬟。
轉頭看到趙如語,趙如蕊的嘴角頓時勾起嘲諷的弧度:“喲,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又去哪里勾搭男人了?我說趙如語你能不能檢點一些?我的名聲給你敗壞無所謂,可別連累了伯府那位大小姐。哪怕傳出一丁點不好的名聲,你可就有好果子吃了。”
二房雖小,但內院和外院終還是隔了點距離。趙元良父子三人除非有特殊之事,都不會踏足內院。因此趙如蕊諷刺趙如語幾句,也不怕三人聽見。
趙如語冷冷地看她一眼,便不再理會,轉身進了自己的院子。
自打趙如語和趙如熙的身份調換回來,二房又分了家,趙如蕊一改巴結討好趙如語的態度,對她冷嘲熱諷起來。
只是以前趙靖安護著趙如語,趙元良對這個養女也還有感情,趙如語沒準還能嫁進平南侯府做二夫人,趙如蕊并不敢做得太過。
現在得知趙如語跟傅云朗的親事黃了,趙如蕊自己的親事又很不順利,她心情煩躁,就開始拿趙如語撒氣。
趙如語以前還還嘴,可打自她的親事黃了之后,就越來越沉默,基本就當沒聽見。這讓趙如蕊的態度越發囂張。
進了屋子,扶疏忍不住道:“姑娘,四姑娘整天欺負您的事,為什么不跟大少爺說呢?”
雖然大少爺還在大房的時候,就一直不喜歡姑娘,現在也依然是那樣的態度,但他至少處事公正。像趙如蕊這樣的行為,他是絕對要制止的。
趙如語嘲諷一笑:“說了又如何?大少爺就算訓斥了她,她就會改嗎?等大少爺看不見了,她不得更變本加厲?”
扶疏默然。
四小姐再如何不好,都是老爺親生的,是大少爺和二少爺的親姐姐;六姑娘說到底卻是許家人。
以前姑娘呆在這里不被嫌棄,不過是因為二少爺一直把她當雙胞胎妹妹護著。
可前段時間二少爺還來數落了姑娘一通,話語里無不透露出對姑娘的失望。
沒有了二少爺的維護,要是大少爺覺得她麻煩,直接讓她回許家去,那是沒有絲毫問題的。如此二房不用多備一份嫁妝,大少爺的壓力也減輕一些,老爺和二少爺對此也不會多說什么。
想到這里,扶疏心里涌起一股濃濃的悲哀。
所以,姑娘變成現在這樣,要給傅二公子作妾,是因為實在沒法子了么?
“扶疏,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趙如語道。
前世今生,唯一對她一直很好、從無二心的,唯有扶疏這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