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東宮,幾人就發現氣氛不對。
因為太子和太子妃喜歡安靜,再加上太子沒有納妾,孩子也只有蕭韶鐸一個,蕭韶鐸活潑,卻不是愛鬧騰的,東宮從來就沒有喧囂的時候。
這會兒卻人來人往,步履匆匆,而且一個個臉色都擔憂而焦急,看得人的心都不由往上提。
想起太子妃那挺得高高的肚子,以及今天早上一反常態地叫大家領蕭韶鐸到外面玩,奶娘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把拉住了蕭韶鐸的手:“小郡王,咱們先回院里去換衣服,要不然該著涼了。”
自打趙如熙懷上了二胎,蕭令衍怕蕭韶鐸沒輕沒重地傷了趙如熙,也吵著趙如熙,就把他們隔壁的院子收拾出來,將兩歲多的小鐸兒挪到了那邊住。
好在小鐸兒打小在生活上都是被奶娘和宮女照顧的;小栗子也是蕭令衍特意挑選出來,在他半歲的時候就來到了他的身邊的。有這些人陪伴,他又一直單獨睡一個屋,從沒跟趙如熙睡一張床,倒也沒太粘著趙如熙。
因此即便從隔壁屋子搬到隔壁院子,在蕭令衍跟他進行了一場男人式的談話后,他就接受良好,沒吵沒鬧地搬了家,平時還很關心和照顧趙如熙。
而趙如熙這第二胎打懷孕沒多久就被診出了是雙胞,她懷得也很辛苦,實在沒太多精力顧得上蕭韶鐸。
今天感覺到宮縮,她怕嚇著兒子,便才特意叫人領著蕭韶鐸去花園玩。
蕭韶鐸年紀雖小,卻是個小人精。趙如熙生產的事,他無意中聽外祖母跟娘親閑聊時談過。
聽到奶娘的話,他沒動彈,而是仰著小臉問道:“奶娘,我娘是不是要生寶寶了?”
奶娘被趙如熙叮囑過,還被逼著看了大量趙如熙寫給她的育兒書,她現在是個滿腦子都是現代育兒經的專業育兒師,而且她深深了解趙如熙和眼前這個小人精。
她沒敢隱瞞,點頭道:“我猜是這樣。不過這件事先放放,咱們先去洗澡換衣服。要是娘娘生寶寶,小郡王您卻病了。您想想這后果……”
蕭韶鐸頓時打了個寒戰。
他想起兩個月前他受了寒,流鼻涕、咳嗽,娘親不光要他喝苦苦的藥,不讓奶娘給他吃蜜餞甜嘴,爹爹還不讓他靠近娘親。
那段時間他只能站得遠遠地瞧著娘親,想要她一個愛的抱抱都不行。直到十天后他的風寒徹底好了,他才得了娘親的抱抱和一個香香的親親。⑦⑧中文全網ωωω.⑦&㈧zω.cδм
十天!整整十天吶!他感覺比一年還要長!想想都闊怕!
那十天,他就是外祖母嘴里說的那種沒人要的小可憐,嗚嗚嗚……
蕭韶鐸也不需要人催,自己轉身噔噔噔進了他的院子,沖進屋里,直接把衣服從身上扒拉下來。
奶娘和宮女也知道他的性格,趕緊接力,一個找衣服,一個給他穿,很快就換好了一身衣服。
好在現在是秋天,天氣還不是很冷,里面穿一件里衣,外面再套一件夾衣就可以了,倒是不怕蕭韶鐸被涼著。
換好了衣服,奶娘眼疾手快地把要往外沖的蕭韶鐸抓住,道:“小郡王,您聽婢子說。你娘親現在在生寶寶,不光是你,太子殿下也不能進去看望她。如果您去了,娘娘在里面記掛您,就顧不上生寶寶。”
“如果小郡王想要當大哥的話,不如在這里玩玩具等著。只要您的弟弟妹妹出生,那邊定然是要來給您報喜的。到時候咱們再去看望娘娘和小小郡王和小小郡主好不好?”
蕭韶鐸猶豫了一下,瞪著清澈的大眼睛,問道:“真的嗎?”
“真的。”奶娘用力地點了點頭。
在蕭韶鐸很小的時候,趙如熙就培訓過奶娘和陪蕭韶鐸的太監、宮女、御衛,挑了幾本她看著極好的現代育兒書,抄錄后讓這些人背下;之后隔段時間她都要抽查和敲打一下他們。
她對這些人的一個要求就是:不要對孩子撒謊。如果拿不準能不能對孩子說,那就問過她和蕭令衍,或換一個委婉的說法。總而言之不能哄騙小孩兒。
她每天都要過問兒子的衣食住行,還會讓早已升級回來的系統督促,就是怕這些身邊的人教壞了蕭韶鐸。
先太子是先皇后和蕭圪的兒子,打小被大儒精心教導,蕭圪當時雖專寵謹妃,連帶著偏疼三皇子,但對太子的教導從來沒有忽視過。
為什么太子會成那個樣子?無非就是身邊的人讓他不夠信任,養成了他疑神疑鬼的偏執性格。
所以孩子身邊的人的言傳身教尤其重要。要是這些奶娘、宮女、太監、御衛不好,再多大儒來教導他都是沒用的。畢竟平時跟他呆在一起時間最長的就是這些人。
這時候,呆在產房門口的蕭令衍也知道兒子玩回來了,他也派了人過來跟蕭韶鐸說了一聲,蕭韶鐸便沒再懷疑,老老實實地坐到墊子上玩積木。
不過跟以前的專注不同,今天的他格外心不在焉,堆兩個積木就會往院子外面瞧上一眼。
奶娘見狀,心里嘆息一聲,低聲對宮女道:“看看小郡王殿下,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憂心娘娘了。太傅說的沒錯,咱小郡王天生早慧。”
宮女雙手合十拜了拜:“各路神仙,求你們保佑太子妃娘娘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奶娘也趕緊合十相求。
趙如熙對他們這些下人極好,他們都真心希望趙如熙好。
隔壁院里,蕭令衍在屋子門口走來走去,聽著里面趙如熙的呻吟聲,他恨不得破門而入。
在現代,產婦生產,男人也是可以進去的。
只是在這里,大概是怕他沖進去,無論是太醫還是燕嬤嬤等人,都說他進產房對趙如熙和孩子不利。
經過了穿越,他對于鬼神也是很敬畏的;而且他知道趙如熙不愿意讓他看到她狼狽的模樣。他只能極力忍耐著,不進去守在趙如熙身邊。
“不生了,生完這胎,再也不生了。”他望著緊閉的屋門,嘴里再一次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