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很擔憂。
自打跟太子妃見面,從綏平伯府出來,她家姑娘已在馬車里坐了很久了。
她焦急地看看天色,再看看趙如語,忍不住開口道:“姑娘,咱們在外面耽擱時間太長了。再不回去,王妃怕是要生氣了。”
因為“志向遠大”,趙如語自打進了靖平王府后,從來不作妖,老老實實地恪守靖平王府規矩和做妾的本份,不光不出門,甚至連院門都很少出。
她也不像其他妾室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半路堵蕭斯杰。都是蕭斯杰想起來去看她,兩人才見上一面。
可以說是很本份了。
今天忽然出府,來見太子妃;見了太子妃后又不回家,叫車夫駛進一個安靜的地方,坐在車里發呆。
她實在是太反常了。
也不知道太子妃跟姑娘在偏廳里說了什么。
趙如語從懷里掏出一塊懷表,看了一下時間,這才吩咐車夫道:“回去吧。”
車夫答應一聲,馬車緩緩啟動。沒過多久,馬車就到了靖平王府。
下了車,進了府,趙如語要先去靖平王妃那里報道,知會她自己回了府,才能回自己院子去。
不過她知道,王妃不是會見她的。她畢竟只是個妾,還是蕭斯杰的妾。以她的身份,只能見到靖平王妃身邊的丫鬟,由丫鬟稟報王妃,王妃傳話說知道了,她才能回自己院里去。
小丫鬟進去稟報,好一會兒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才出來,眉頭微蹙地問趙如語道:“趙姨娘怎的去這么久?都大半天了才回來。”
趙如語自然不會說去見了太子妃。
她道:“我回了一趟娘家。”
丫鬟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并不相信趙如語的說辭。
誰不知道趙如語的出嫁,類似于私奔一般,是在夜里背著趙家人被蕭斯杰一頂小轎抬進府的?
不管是為了這事還是為了她的身份,趙家人早就不跟她來往了。否則早些年世子妃還在世的時候,她也不會被折磨得差點餓死也沒個娘家人來管。
“今兒個是誰跟著趙姨娘出府的?叫她來見我。”丫鬟抬起頭,朝旁邊的小丫鬟吩咐道。
趙如語聽了,臉色變了變,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緊緊地握了起來。
這就是妾,這就是妾的待遇。
如果她不改變身份,這輩子靖平王妃身邊的丫鬟都能對她擺臉色、吆五喝六,不把她當人看。
就算她懷孕生了兒子,那又如何?她終是個妾,上不得臺面;而且連她的兒子都要被人恥笑是庶子,永遠抬不起頭來。
趙家上一輩的趙元良和趙元坤,這一輩的趙如馨、趙如蕊,他們的憋屈與不甘,她不是很清楚嗎?
不一會兒,跟著妾室出門的婆子和車夫被找來了,兩人被丫鬟分開盤問,發現兩人的口徑都一致,都說趙如語確實是回了綏平伯府,大丫鬟的臉色這才好看些。
“行了,你的事我會跟王妃稟報,你回去吧。”丫鬟說著,轉身進了院子。
趙如語朝正院施了一禮,這才回了世子所屬的后宅院落。
“喲,這不是趙姨娘嗎?這是去哪兒野回來了?莫不是去會你的舊情郎了?趙姨娘這是后悔嫁給世子爺了吧?”
剛進宅院門,一個女聲就響了起來。
趙如語冷冷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里站著一個美人。美貌雖不如趙如語,卻有一種勾人的野性的美。
這是蕭斯杰的一個妾。當初趙如語懷孕被人暗算流產,查來查去,最后查到了這個喬姨娘身上。
這位喬姨娘身材極為豐滿,在床第上又放得開。蕭斯杰雖然愛趙如語的美貌,卻更貪戀喬姨娘的身體。
因此就算趙如語最后把證據擺在了蕭斯杰面前,蕭斯杰也是光打雷不下雨,把喬姨娘禁足半個月,再罰兩個月的月例銀子就算完事了,還警告了趙如語,不要再找喬姨娘的麻煩。
趙如語直到那時,才對蕭斯杰徹底寒了心。
她沒有跟喬姨娘爭辯,當作沒聽見,直接走進了自己的院子。
扶疏則氣得不輕,當著喬姨娘的面“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喬姨娘“嗤”地一聲,甩手也進了自己院子。
趙如語進了屋卻沒歇息,她提筆寫了一封信,又掏了兩塊碎銀子,對扶疏道:“你拿著錢到外面吃些東西,然后替我跑一趟,在巷口等著大少爺回來,把這封信交給大少爺。”
扶疏張嘴想要說什么,可終是閉了嘴,暗嘆一聲,接過那封信道:“姑娘放心,奴婢會把信交給大少爺的。”
這時候還沒到開飯時間,扶疏身為姨娘的丫鬟,是沒資格在非飯口時間段去廚房要吃的。
她拿一塊碎銀子打點了門房,就匆匆出門去了。
換作以前,就算塞銀子,門房也不敢放她出去的。
現在趙如熙做了太子妃,靖平王府的門禁對扶疏松了許多。門房知道王妃對扶疏的出入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才敢收銀子放她出去。
她出去雇了一輛騾車,去了綏平伯府的巷口等著。
這會兒也到下衙的時間了,沒過多久,扶疏就看到一輛寫著“趙”的馬車慢慢駛了過來,馬車上的車夫她是認得的。
她趕緊跑了過去,對著車窗喊“大少爺”。
趙靖立并不知道趙如語和趙如熙見面的事。看到扶疏,他還以為是趙如語出了事,趕緊讓車夫停車,問扶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沒出事。”扶疏道,“姑娘寫了封信,讓奴婢送來給大少爺,請大少爺務必看一看。”
擔心趙靖立連信都不看,她趕緊又道:“今天差不多晌午的時候,太子妃娘娘還跟我家姑娘在綏平伯府偏廳見了一面。”
聽到趙如語見了趙如熙,趙靖立的臉色沉了沉。
不過他沒說什么,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回去,到門房呆一會兒,我看了信,如果有回信就勞煩你帶回去。”
扶疏答應著,跟著趙靖立回了趙家二房。
何玉琪雖然管著報社的事,但基本會在趙靖立下衙之前回家。
這會兒看到趙靖立一回來就打開一封信看,她抱著孩子好奇地問道:“誰的信?”
“趙如語的。”趙靖立并不瞞她。
一聽趙如語,何玉琪的臉色就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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