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雖然不愁吃穿,還住著村里最好的房子,也不用干農活,可她依然是個窮酸的農女,這樣的綢緞衣裳,她從來沒穿過,連摸都沒摸過。昨兒在穆清儀房里搜出這衣裳時,她就覺得,這是她的,就該是她的。
李氏和劉氏瞧見她們昨兒才分好的一堆首飾都讓人給搜羅出來,心里一陣肉痛,也想上前搶,剛邁出兩步就聽捕快冷聲道:“說是你們的,可以,須說出具體的出處來。說對了,東西拿走,胡說八道的話——哼!”他冷冷一哼,氣勢十足,李氏和劉氏都停了下來,不敢靠近。
只穆秀還抱著衣裳不撒手,眼珠轉了轉忙道:“這是我娘給我買的春衫,在,在錦繡布莊做的,三兩銀呢。”一件衣服而已,誰能查到出處?這種料子又不是什么特名貴的料子,哪家布莊都有賣。
然而,于銳卻從一整疊的圖紙里翻翻找找一會,抽出一張畫著衣裳圖案的草紙,上頭可不止畫了衣裳圖案,還寫了衣裳的出處。是哪家鋪子買的衣料,布料多少錢一尺,哪個裁縫給做的,工錢給了多少,什么時候做的,都清清楚楚。
“你說是錦繡布莊的料子,穆清儀姑娘說是白氏布莊的料子,現在你們各執一詞,不如這樣,我們去兩家布莊問一下,看看誰說謊。”于銳說著伸手將穆秀抱在懷里的衣裳給扯了出來。
穆秀心里虛,求救的眼神瞟向父親穆大順。穆大順心里怵的很,哪敢跟捕快大人說謊話,只恨不能地遁離去,只當沒瞧見女兒的眼神,扭開頭去。
穆秀無奈,又去看母親李氏。
李氏疼愛女兒,見女兒這樣,只得咬牙上前問:“若是查出來是穆清儀這小賤人說謊,你們要怎么罰她?”
于銳自然知道是誰說謊,冷笑道:“自然是按律收監,再由通判大人下判決通告,少說也要吃三個月的牢飯吧!”
穆秀嚇得臉慘白,抖著身子道:“我不要,我不要坐牢。”如果她一個姑娘家去坐牢,以后還怎么找婆家?不得一輩子做老姑娘了?
穆家人都變了臉色,嚇得瑟瑟發抖,再沒有人敢吱聲。
于銳收回鄙夷的目光,扭頭看向穆清儀,笑問:“清儀姑娘怎么說?”這里有好幾個穆姑娘,總覺得不該將她與其余的穆姑娘混為一談,還是叫清儀姑娘吧,更順口些。
穆清儀依舊坐在小方桌前,身形筆直,容色淡淡,仿佛眼前的鬧劇根本沒有影響到她一分一毫。
“兩個選擇。一、如于大哥所說,拿著每樣失物辯證出處,最終確定歸屬者,再判罰盜賊。”她清脆婉軟的聲音剛落,穆家人的臉色更難看了。穆秀連忙擺手,“不要一,我不要一。二呢?二是什么?”
穆清儀垂眸,掩下眸中濃濃的嘲諷,看向身前桌上鋪著的紙,上頭已經寫了靈動飄逸的四個字,“自然是分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權當我替我爹給老穆家留下這最后一點顏面。”
于銳心中暗笑,原來這才是清儀姑娘最終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