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眉頭一皺,再看被抱在幾個男人懷里的孩子,有兩個已經醒了,只是臉色很白,沒什么精神,另兩個雖然沒醒,胸膛卻在起伏,看來都沒事啊!他微微一笑,刻意放慢腳步,等那些人走近,主動招呼:“大伙回來啦?孩子怎么樣?”
走在最前頭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心里憋著火,卻又不敢撒,只悶聲道:“嗯,沒事了,修養一陣子就能好。”孩子是沒事了,精養著就行,可他有事啊!家里本就沒剩幾個余錢,怎么精養?
李大夫面帶笑容,壓根沒瞧見眾人臉上的沉重之色,笑呵呵道:“幸好我提點及時,你們這才能早些趕去鎮上,要是再晚上一時半刻,嘖嘖嘖———”
幾個婦人敢怒不敢言。她們可記得清清楚楚,那鎮上的宋大夫說,要是能早些送過去,后果根本不會這么嚴重,說不定只喝一碗湯藥就能好,不會因送治太晚傷了腸胃,更用不著怕恢復不好而去精養調理。
她們還記得,宋大夫和穆清儀都說李大夫是庸醫來著。
許是李大夫平日在村里橫慣了,這些人都對他敢怒不敢言,生生憋著一肚子怒火。
這時一個頭戴藍花布的婦人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洗衣籃往村口的河邊走,路過他們這伙人身邊時只看了一眼,抿抿唇沒說話,直接走過去。
“柱子他娘!”一個婦人叫了一聲,快步沖到關嬸身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關嬸抱在懷里的男孩。
男孩很安靜,面色微白,精神頭卻很好,和平日差別不大。
“柱子他——怎的好了?”金寶娘一雙眼睛都直了,她記得清清楚楚,柱子和幾個孩子一起吃了毒果子,他們去李大夫家求醫時,柱子娘也去了,只是她拿不出錢來,被李大夫給趕了出去。
他們折騰了一天,花了那么多銀錢,孩子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而被李大夫趕出門的柱子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另幾個抱著孩子的漢子也圍了過來,看一眼柱子,再看一眼自家孩子,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怎么回事?你家柱子不是沒錢治嗎?怎么好了?”金寶娘回神,一手拽住關嬸胳膊,尖聲質問。
關嬸皺眉,想掙脫又不敢太用力,怕摔了懷里的孩子,只得應聲:“穆姑娘給治的。”
眾人立時蔫了氣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然是穆姑娘,還能是誰?他們折騰這么久送到鎮上去,最后不也是穆清儀治的么。
李大夫快步上前,把金寶娘擠到一邊去,一把抓過柱子的手把脈,眉頭攏得死緊。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她怎么治的?”李大夫目光陰冷的盯著關嬸。
關嬸想到李大夫早上那無情狠絕的嘴臉,心里便是一陣厭煩,“清儀姑娘有他父親留下來的藥,柱子吃了一顆便好了。”
“這不可能!”李大夫怒聲喝道。
“清儀姑娘說娃子們這是食物中毒,不算很嚴重,只要及時醫治用藥準確,不會有大礙,跟治拉肚子沒區別,信不信由你們。”關嬸撇嘴,說完便抱著孩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