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不肯坐車了？我這腿呀！”穆爸爸坐在沙發里揉腿，可有好些年沒這樣走過路了，加之這幾天在外出差忙碌，想著早些趕回來給女兒過生日，都沒好好休息過，這下可不累壞了。
穆清儀在家里轉了一圈，陌生的感覺漸漸消散，從前那種熟悉感又回來了。
她端著剛燒好的熱水送到爸爸身前，“哎呀，您就別抱怨了，你這年紀，最是要鍛煉身體，可不能天天一出門就坐車，早晚要得高血壓。”說著在爸爸跟前蹲下，給他揉腿。
她的手法是專業的，自然揉得十分舒服，穆爸爸腿上的酸脹很快就緩解了。
“你跟爸爸說說，在機場哭什么呢？究竟怎么了？誰欺負你了？”他的寶貝女兒，誰要是敢欺負她，他非找去拼命不可。
穆清儀又紅了眼，“沒有人欺負我，爸，我就是想您了，太想您了。”
穆爸爸其實走了也沒多少日子，可這回回來，覺得女兒好像變了，整個人都變了，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那天夜里，穆爸爸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他下飛機時女兒沒來接他，他自己回的家，然后打車去買菜和買蛋糕，回來時給女兒打了個電話，讓女兒早些回來，給她過生日。
剛掛電話沒一會，車子就出事了，他似乎是——死了。
他明明死了，可死后的事他也一清二楚。
女兒趕到時，哭不出聲來，暈了過去。
他圍在女兒身邊團團轉，卻半點法子也沒有。
從那天開始，女兒變成了一個人，再也沒有真心關愛她的家人。
明明有車卻從來不開，每天和一堆人擠地鐵上班，下班時家里總黑漆漆的，她就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吃泡面。
過年過節時，只要不加班，她就做一桌子菜，都是爸爸爺爺喜歡吃的，她一口都不吃，就坐在桌邊發呆。
他心疼啊！從前活潑愛笑的女兒，變成了這樣，他的心都是碎的，可卻無法可失，陪著她，卻又沒法讓她知道。
再后來，女兒變成了工作狂，周一到周五在醫院沒日沒夜的忙，周六周日在診所拼命的干活。
看著她一點點精進醫術，看著她一步步從實習醫生到主治醫師再到主任醫師，他高興，也心疼。
那一天，醫院里的病人特別多，有幾個醫生被病人推倒摔下扶梯，受了些傷，原本排好的手術也沒法改，便都落在了女兒頭了。
女兒在手術室里待了兩天兩夜。
他圍在女兒身邊聲嘶力竭的喊著讓她休息，去休息。
可她聽不見啊！
果然出事了，女兒在下手術臺的那一瞬倒下，他知道完了。
當他看到女兒的魂魄離開身體時，他想上去跟她說話，可誰知，一道奇怪的吸力將女兒吸走了。
穆爸爸醒了過來，還是半夜，他卻沒有了睡意，就那一直睜著眼睛到天明。
是夢嗎？
只是夢嗎？
太真實了，那根本不像是夢。
他知道，那不是夢。
看著自己實實在在的手，溫熱的身體，一切都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