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司南、倪坤相繼造成的小插曲過后,升仙大會很快恢復了正常秩序。
一個時辰后,所有人登記完畢。雖又出現了幾個“異等”資質的弟子,但再未出現足以驚動全場的意外。
當所有人登記完畢,那老修士收起家什,著眾人分隊聚集在空地上,又朝天上打了個信號。
懸于百米空中的樓船接到信號,船底打開一道門戶,投下一束金光,籠罩住一隊人。
那隊人在金光籠罩之下,好像乘坐著無形電梯一般,緩緩浮空上升,很快便自那道門戶進入船艙之中。
如此重復十幾次,不過一刻鐘,所有數百人便都被收入了那艘巨大的樓船之中。
乘坐“金光電梯”進入樓船之后,倪坤等人出現在一座寬敞的艙底大廳中。
先前負責登記的修士們,很快便領著倪坤等人離開艙底大廳,前往各個艙室休息。
倪坤剛隨隊進入一間可以容納二十人休息的艙室,就聽到了楚司南欣喜的聲音:“倪坤!公子!你可來啦!”
原來楚司南早就到了這間艙室,見倪坤進來,立刻喜孜孜迎了上來。
倪坤沖她點點頭,拉她到了艙室角落,低聲問道:“剛才那位找你說了些什么?”
“沒說什么啊!”楚司南道:“就是詢問了一番我的出身,又提點了我幾句,教我不要自大膨脹,需戒驕戒躁,團結同門,吧啦吧啦這樣子。”
倪坤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只是這樣么?”
“唔,還有……”楚司南道:“他那雙眼睛,能放出金光,盯著我打量了好一陣,還用一面鏡子,沖我比劃了一陣,鬧得人家心里直發毛……”
就在倪坤詢問楚司南時。
樓船上層,一間典雅樸素的艙室中。
那位不茍言笑、相貌英俊的刑律堂首座晁鋒,正拿著一面古樸沉重的銅鏡,瞳放金光,目不轉睛地盯著鏡面。
鏡面之上一片模糊,似有云霞蒸騰,只偶爾閃過幾道氤氳晶芒,也不知他究竟在看些什么。
不過瞧他神情,固然有著喜悅之意,可金光灼灼的眼瞳深處,又隱有一絲憂慮。
這時,那位年老修士走進艙中,說道:“師叔,所有預備弟子都已經接引上船,升仙令也已盡數回收。”
晁鋒收起銅鏡,微一點頭,步出艙室,來到外面的走廊上,停于欄桿前,抬手朝著下方那濃霧環繞的山腳打出一道金光。
金光剛一沒入濃霧,環抱重明山主峰的百里濃霧,便開始飛快涌動、消退、收縮,不消片刻,便盡數收攏于山腳某處,化為一團不過丈許的霧團。
再之后,那霧團晶光一閃,赫然化作了一位身段高挑的白衣麗人!
那白衣麗人云鬢高挽,明媚貴氣,背上生有一雙仿佛水晶雕琢,形似貝殼的奇異“翅膀”。
她素手掩唇,小小打了個呵欠,明眸之中,盡是大夢初醒的慵懶。又舉臂伸了個儀態優美的懶腰后,她背上那雙水晶貝殼般的“翅膀”,忽地撲扇了一下。
只這一下撲扇,白衣麗人便自山腳消失,下一瞬,已然出現樓船之上,亭亭立于晁鋒面前。
晁鋒拱手一禮:“素師姐,辛苦了。”
“沒什么,只是睡了幾個月懶覺而已。”白衣麗人嫣然一笑,道:“所有預備弟子,都已經接引上船了?”
晁鋒道:“是,正準備回航。”
“所有預備弟子的令牌來歷,我已盡知,等下便將那些令牌來路不正者的名單交予你。”白衣麗人道:“說起來,這一屆的預備弟子,資質似乎遠遠超過了此前歷屆。我在睡夢之中,還看到了一位資質甚至遠超過晁師弟你的少女,以及一位頗為古怪有趣的少年。”
晁鋒眼神一凝,抬手虛引:“素師姐,我們進去說。”
……
艙室中。
白衣麗人盤坐榻上,小口吃著點心。
晁鋒手捧著一卷薄薄的冊子,冊子上記錄了一個個姓名,正是此次參加升仙大會的某些預備弟子的名字。
“孟曉秋,十九歲,梁國人,出身發丘世家,盜掘古墓得令牌。”
“張大富,二十五歲,齊國人,殺手。殺七人奪得令牌……”
“耿非,二十七歲,秦國人,綠林魁首之子,斥巨資雇刺客劫得令牌……”
“倪坤,十六歲,宋國人。殺五人奪得令牌備注:屬被迫反殺……”
這冊名單上所記載的,正是那些升仙令牌來路不正之人的名字。
每一個人令牌的由來,都記載得清清楚楚。
甚至那些殺人得令牌的,其究竟是主動惡意殺人,還是被迫反殺,都辨別得明明白白。
玄陽升仙令乃仙家法器,既能測試資質,亦有一定的記錄之能。
持令者手持令牌,通過那濃霧形成的“迷蹤陣”時,白衣麗人便可借其天賦秘術及陣法之力,讀取令牌記錄的信息,分辨出每個人手中令牌的由來。
“本次升仙大會,收錄預備弟子三百七十二人,其中有一百一十三人令牌來路不正。”
白衣麗人道:“刨去少數并非出于惡意,只是巧合收購到賊贓的,再刨去少數雖偷摸盜竊、發丘卸嶺,但并未惡意傷人得來的,總共有八十九人的令牌,沾染了不下一條人命。
“其中被迫反殺者只有三人。其余八十六人,皆是或親自出手殺人奪寶、或買兇雇傭殺人劫掠得來。這八十六人,師弟要如何處置?”
晁鋒面無表情,淡淡說道:
“時局所迫,每一位‘優等’以上資質的預備弟子,都不能輕易放棄。不過惡人須有惡人磨。那八十六個窮兇極惡之輩,自是按照宗門慣例,先統統送去道兵院修行改造,將來再去萬妖窟鎮守贖罪。至于其他人……照慣例,一率錄入下院修行,先從外門弟子做起。”
白衣麗人道:“那幾個異等、特異等的天才也不例外?”
“宗門規矩如此,誰也不能例外。”
晁鋒身為戒律堂首座,為人不茍言笑,公正威嚴,當然一切依宗門規矩行事:“再是怎樣出眾的天才,都要先從基礎做起。反正宗門弟子的煉氣期功法都一樣,下院的外門弟子們也是一樣的修行,誰也不會缺了教導。真正的天才,自能脫穎而出。”
白衣麗人微微頷首,又笑問:“那么,那位資質甚至遠超過你的女弟子呢?”
“她叫楚司南。她……”
說到這里,晁鋒遲疑了好一陣,方才取出那面銅鏡:“師姐你來看。”
他將銅鏡朝艙室墻上一晃,鏡面之上,打出一道晶光,于木壁之上,形成一道光幕。光幕之中,赫然呈現著楚司南的影像。
但奇怪的是,光幕中的楚司南,并非她原本的模樣,而是渾身金光繚繞。眉心之中,更有一道如豎眼、似雷痕的紫色印記,散發著某種無形但極具威勢的奇異氣場。
“這是!”
白衣麗人霍地站起,睜大先前略顯慵懶的雙眼,緊盯著光幕中,楚司南眉心那道似豎眼又似雷痕的紫色印記,震撼道:“玄天仙體!”
“不錯。”
晁鋒神情凝重:“楚司南并非一般意義上的天資絕倫、千年難遇,而是……傳說中的玄天仙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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