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秘境出口,也是一條開在山壁上的狹長裂口。
從裂口走出,便是一座關卡。
關卡長年有赤煉門修士駐守,一來防備有火精意外出來,二來防止巡邏弟子夾帶火焰山中的出產。
此刻。
關卡之前,一名煉氣境修士,正揮舞著帶刺長鞭,狠狠鞭笞著一名外門弟子。
那外門弟子已被打得傷痕累累,渾身是血,衣服都被鞭子撕扯成了破爛,趴在地上低聲申吟,已是近乎奄奄一息,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那煉氣境修士仍未停手,兀自不停揮鞭。
旁邊幾個把守關卡的赤煉門修士,無動于衷地看著這一幕。
一個身著黑色繡紅云長袍的真傳弟子,也是冷眼旁觀,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愉悅而殘忍的笑意。
突然,一個好奇的男聲,冷不丁地在這真傳弟子耳邊響起:“這外門弟子犯什么事了?”
因聲音近在咫尺,這真傳弟子還以為是哪個好奇的同階真傳,也不回頭,輕描淡寫回答道:“這小子膽大包天,居然趁巡邏之機,拾取火焰山秘境出產,試圖夾帶過關。”
正挨打的外門弟子已是氣息奄奄,聽到這句話,卻還是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辯解:“我……沒有……”
那好奇男聲略一沉吟,又問:“他夾帶什么了?”
這真傳弟子淡淡道:“一塊拳頭大小的赤焰精銅。”
“啊?才夾帶了那么一點點的赤焰精銅,就要施這么重的刑?有點過了吧?巡邏火焰山可不是什么輕松活計,高溫倒也罷了,畢竟有浴火丹。可巡邏之時,還得冒生命危險清剿火精。而據我所知,辛苦巡邏一趟,卻沒有任何補貼,擊殺火精也沒有獎勵,完全是在做白工。如此賞罰不公,也就難怪弟子們試圖夾帶了。再說我看那外門弟子似乎并不承認……”
“你是在替他說話?你站哪一邊的?”這真傳弟子皺著眉頭,說話間側首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因為站在他身側說話的,壓根兒就不是他以為的真傳弟子。
而是一個穿著灰白相間的雜役弟子制服,身量高大,但儒雅斯文,看上去仿佛一位文質書生的青年。
這青年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身著雜役弟子服飾的年輕男女。
“區區雜役弟子,居然就敢悄悄摸到我身邊來,大模大樣跟我說話?”這真傳弟子心中大怒,正要怒斥,就見那儒雅文質的青年微微一笑,道:
“師兄問我站哪一邊?我自然是站在道理那一邊的。這位弟子還很年輕,我看他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吧?他又沒有傷害別人,就算真的夾帶了,罰跪幾個時辰,抽上幾鞭子,甚至關他一個月小黑屋,都是可以的。可你們現在已經快要把他活活打死了。
“而我觀師兄你的眼神,已經不是單純地懲戒了,而是在……唔,享受著觀看那位弟子被活活打死的過程。師兄,你太殘忍了,我已經看不過去了。大白小白,出手救人。”
話音一落,“小白”白無瑕毫不猶豫抬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晶瑩射線,精準命中那施刑修士手中的帶刺長鞭。
長鞭之上,瞬間凝出一層冰霜,旋即咔嚓一聲,斷成碎片,只余一個光禿禿的手柄,握在那施刑修士手中。
“大白”白無痕則縱身掠出,身形宛若行云流水,自幾個把守關卡的修士之間倏忽穿過,瞬間來到那已奄奄一息的外門弟子身前。
白無痕無視旁邊那個被這變故弄得手足無措的施刑修士,先揮手釋出一層水汽,覆在那外門弟子身上,然后小心地將那外門弟子抱起,也不嫌他滿身血污,抱著他飛掠而回。
回來的過程中,覆在那外門弟子身上的那層水汽,已然滲進他皮肉之中,轉眼之間,其渾身傷口便不再流血,一口氣也勉強吊住了。
直到白無痕回到倪坤身后,那真傳弟子才回過神來,聲色俱厲地喝斥道:
“好大的膽子!區區幾個雜役弟子,也敢阻我行刑?很好,抱打不平是吧?我倒要看看,等下鞭子落到你們身上的時候,你們還敢不敢如此張狂!來人,抓住他們!”
這真傳弟子一聲令下,旁邊幾個煉氣境修士就待一擁而上,抓住倪坤三人。
然而還未等他們動手,倪坤就已經閃電般出手,一把掐住那真傳弟子脖子,生生將他舉了起來。
這一變故,頓時令那幾個剛想撲過來的煉氣境修士齊齊止步,一個個又驚又怒地看著倪坤,眼神深處,還隱隱有些駭然惶恐。
那位真傳弟子,乃是道基中期修為,別說普通雜役弟子,等閑煉氣九層的修士,就算與他近在咫尺,突然之間暴起發難,也不可能偷襲成功。
可他們看到了什么?
倪坤只是簡簡單單地一伸手,就掐著他的脖子,將之舉了起來。輕松得就好像抓小雞似地。
可小雞被抓時,都還知道掙扎一下,還懂得用喙啄人的手,可那位真傳弟子,不僅毫無反應,還連一點掙扎反抗的動作都沒有,就那么任由倪坤將他掐舉了起來。
是真傳弟子束手就擒?
肯定不會。
那便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這位雜役弟子打扮的文質青年,有著不符合他身份的恐怖實力!
真傳弟子手下的這幾個煉氣境修士,沒有一個笨蛋,當然明白這一點,當場就不敢再輕舉妄動,眼神之中的驚怒也迅速褪去,只剩下駭然惶恐。
“你想……干……什么?”那被掐著脖子,高高舉起的真傳弟子亦是惶然看著倪坤,艱澀地說道。
“沒什么。你剛才不是想把我們抓起來,也用鞭子抽上一頓嗎?我倪坤為人正直,行事公道,有口皆碑,所以也不殺你,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話間,倪坤掌心雷音一震,徹底封死他經脈穴竅,一把將他擲到地上,抬手指著方才行刑的那個修士說道:“你,去找一條鞭子來,抽他。”
“我,我,我……”
那行刑修士哭喪著臉,看看倪坤,又看看那真傳弟子,一副驚惶失措模樣。
倪坤笑了笑,五指一握,掌中平空多出一條亮銀為底,遍布赤紅鱗片,鏈頭為龍首,鏈尾似龍尾的鎖鏈。
他手握鎖尾,抖手一抽,轟地一聲,將那通體石質,碉堡一般的關卡抽成粉碎,微笑道:“或者,我用這條鏈子抽你?”
那行刑修士二話不說,連滾帶爬地沖進關卡廢墟中,扒拉一陣,找出一條帶刺長鞭,來到那真傳修士面前,顫聲道:“陳師兄,對不住了,小弟也是迫不得已!”
說罷,揮動長鞭,輕飄飄地打了那真傳弟子陳師兄一下。
倪坤眉頭一皺:“你剛才打那外門弟子時,就這點力道?要不要我幫你回想一番,剛才你用了多大的勁力?”
說著,手腕一抖,掌中銀龍鎖鏈嘩地一聲延長,鏈首龍頭張開嘴巴,在那行刑修士腳邊咬了一口,一下就將地面咬出一個臉盆大的窟窿。
行刑修士駭了一跳,再不敢敷衍,咬牙切齒地揮動長鞭,狠狠抽下,一鞭就將那陳師兄抽得衣衫暴裂,皮開肉綻。
倪坤這才滿意點頭:“就是這種力道,繼續!”
行刑修士不敢拖延,咬牙猛抽。
那陳師兄身為道基中期修士,即使是煉氣修士,不曾專精煉體,一般的刑鞭也打不痛他。
然而倪坤封死了他的經脈穴竅,令他無法催動靈力護體,單憑肉身硬扛刑鞭抽打,根本就抵擋不住。每一鞭下去,身上便多出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剛開始那陳師兄還咬緊牙關,一副錚錚鐵骨、寧死不屈的模樣,但隨著身上鞭痕越來越多,他終于耐受不住,大聲慘叫起來。
不過道基修士的體魄,比凡俗武者、煉氣境修士都要強大許多。
那行刑修士一口氣打了上百鞭,將陳師兄打得渾身上下,全無一塊好肉,那陳師兄的慘叫聲兀自中氣十足,沒有半點氣力衰竭的樣子。
而他也由始至終都沒有求饒,只一邊慘叫打滾,一邊在心中發狠:
“都該死!三個假扮雜役弟子的家伙,還有那幾個看著我挨打的家伙,統統都該死!等熬過這一關,我一定要狠狠報復,一個都不放過!”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女聲忽然響起:“陳石奇,小卓在哪里?”
倪坤聽著這聲音,感覺稍微有點熟悉,循聲一看,就見一位身段修長,紅繩束發,五官精致,神情清冷的真傳女修,正飛身疾掠而來。
這女修倪坤見過。
雖然只是在兩年之前,遠遠見過一面,但以倪坤的記憶,還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將她認了出來。
說起來,兩年前那次見面,這位真傳女修給倪坤的印象還算不錯。
不過今天,倘若她要架這梁子……當然好像也不是來架梁子,聽方才她說話的語氣,感覺倒像是來救那個外門弟子的。
正琢磨這女修來意時,那被白無痕抱在懷中,連番施法救治之下,已然徹底脫離生命危險,緩過了一口氣的外門弟子,忽地睜開雙眼,對匆匆趕來的真傳女修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沐師姐,我在這里……”
那真傳女修沐師姐看了一眼那外門弟子,又看看場中形勢,幾乎瞬間便猜出了事情原委。
當然她先對倪坤、白氏兄妹微一頷首,旋又對那陳師兄說道:“陳師兄,你明明知道小卓是我的人,為何還要對他下這么重的手?”
那陳師兄道:“沐師妹,此事是我不對,事后我自有補償。但請你念在同門一場,且救我一救啊!”
倪坤也不說話,只笑吟吟看著那真傳女修,瞧她要如何決斷。
白無痕懷中的小卓則低聲道:“沐師姐,如果沒有這三位師兄師姐,我已經死了……”
真傳女修點點頭,對倪坤道:“抱歉啊這位師兄,恕小妹無禮,陳師兄這鞭刑,也該到此為止了。”
說罷抬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紅光,繞著陳師兄頸子旋轉一圈,咔嚓一聲,就把陳師兄腦袋卸了下來。
她就是她所說的,“鞭刑到此為止”的真正意思。
這位真傳女修如此果決手辣,倒是讓倪坤小小地詫異了一下,眉頭一揚:“居然敢斬殺真傳弟子,這位……”
“我叫沐靈菲。”
真傳女修聲音清冷,語氣也是清清淡淡的,但說話很是利落果斷:“陳石奇雖是真傳弟子,但他師父魏無忌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暫時還沒有找到新的靠山。所以殺他并無太大后患。”
“原來是魏無忌的弟子啊!難怪此人如此殘忍冷血。”倪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頗有些好奇地問:“那不知沐姑娘的師父是?”
沐靈菲道:“我名義上的師父方雪梅,也在三年前殞落了。”
“……”倪坤失笑道:“這還真是巧了!”
沐靈菲微微皺了皺眉:“此言何意?”
“嗯,方雪梅乃是因我而死。”倪坤似笑非笑地看著沐靈菲,緩緩道:“魏無忌也是被我親手斬殺。沐姑娘你說,這事兒巧不巧?”
倪坤如今神功小成,出來就是要搞事情的,所以也就不怕直言不諱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聽他這么一說,陳石奇的那幾個伴當,都快要嚇暈過去了,可沐靈菲卻只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便再無任何過激反應。
倪坤甚至都未曾從她身上感應到敵意。
“倒也真是巧。”沐靈菲眼神依舊清冷,淡淡道:“所以,閣下是赤煉門的敵人?”
“如今的赤煉門,已經不配做我的敵人了。”倪坤輕飄飄說道:“只是赤煉門的風氣,令我很不喜歡。這次出關,便想要鬧上一場,將赤煉門翻個底朝天。”
沐靈菲道:“閣下不怕元嬰真人?”
“呵呵,赤煉門的元嬰真人……”倪坤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反問:“方雪梅因我而死,你身為她的弟子,就不想為她報仇?”
“她只是我名義上的師父。”
沐靈菲道:“我是從內門弟子晉升上去的。只是在晉階道基,成為真傳之后,才被分配到她門下,并非她的嫡系親傳。且自從歸入她門下后,與她見面只有兩次,說話還沒超過十句,更未受過她任何好處,彼此之間,形同路人,為何要替她報仇?”
倪坤也不知她這番話是真是假。
不過既然沒有從她身上,感應到哪怕一絲敵意、惡意,那便估且當作是真的吧。
于是他便笑著說道:“既然沐姑娘不想為方雪梅報仇,那我建議你和你的人,最近幾天,最好就呆在這秘境地窟之中,不要外出走動。因為接下來,赤煉門就將天翻地覆。”
沐靈菲凝視倪坤,緩緩說道:“你要滅掉赤煉門?”
“赤煉門有數萬煉氣境弟子,數百道基境修士,這么多人,多的是被打壓、被欺凌的倒霉蛋。我又不是什么魔頭,怎么可能將他們統統滅殺?”
倪坤笑道:“我只是不喜歡赤煉門的風氣,打算將之改造一番。而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因赤煉門的上層持身不正,教導不嚴,才導致整個宗門風氣不正。
“所以,赤煉門上層,必須要大肆清洗一番。中下層則甄別處置,無可救藥的送他們重新做人,還能改造的,就盡可能改造吧。”
沐靈菲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你是想掃清赤煉門上層后,取而代之,入主赤煉門?”
倪坤眉峰一揚:“不行嗎?”
“你可知赤煉門與天州‘朱雀殿’的關系?”
倪坤愉快地笑著:“正因知道赤煉門乃是天州‘朱雀殿’分支,所以我才想要入主赤煉門啊!”
沐靈菲沉默一陣,道:“你是要借赤煉門作跳板,圖謀朱雀殿?”
倪坤笑而不語。
沐靈菲凝神打量倪坤,瞳孔深處,隱隱閃過一抹紅光。隨后她緩緩頷首:“感覺你居然并不是大言不慚、信口開河……既如此,我可以幫你。”
“嗯?”倪坤失笑道:“你要幫我?為什么?不會是因為知道得太多,怕我殺人滅口,所以想要借此自保吧?”
“原因并非如此。”沐靈菲道:“你不是那種濫殺之人。我與你毫無過節,以你性情,當不會因為我知道得太多,便要殺我滅口。我看人一向很準,自信不會看錯你。”
這話說得非常上道,令倪坤聽得很是舒服,不禁頷首微笑:
“好吧,我不得不承認,沐姑娘你看人的確很準,我確實不會隨便殺人滅口。其實兩年之前,我們便見過一面,我對你的印象還算不錯。而你方才處置那陳石奇的手段,我也很是欣賞。所以只要你不礙我的事,我自不會視你為敵。”
“兩年前嗎?”沐靈菲略一回想:“你便是兩年之前,火焰山秘境之中,與我遙遙對視一眼的那人?”
“不錯。”倪坤含笑道:“想不到你也記得那一面之緣。”
沐靈菲:“兩年過去,我已忘了你的樣子,所以沒有認出你來。”
“……”倪坤眼角微微抽搐一下:“你這記性不太好。”
他感覺這姑娘恐怕有點健忘——我大倪坤如此儒雅瀟灑,才兩年時間,你身為修士,怎么可能忘記我的樣子?
沐靈菲嘴角微翹,權作微笑,旋又恢復清冷平靜的樣子:“言歸正傳,你入主赤煉門之事,我確實可以幫忙。”
“你怎么幫?”倪坤笑道:“我說話直你別介意。你只是區區道基初期修為……唔,你還隱藏了實力。但就算你有道基圓滿修為,這點實力,也幫不上我啊!”
“我不是道基境修士。”沐靈菲身上紅光一閃,爆發出宛如烈日驕陽一般的驚人氣場。
這氣場之強橫,遠遠超過了方雪梅、魏無忌,甚至比倪坤至今見過的所有金丹修士都要強橫。
“元嬰?不對,還差點意思……”倪坤奇道:“你的修為,竟已是金丹圓滿,且半只腳踏進了元嬰門檻?”
“不錯。”沐靈菲并無傲色,神情依舊清冷,語氣依舊平靜:“現在,我可以幫上你了么?”
只憑倪坤能分辨出她的具體境界,沐靈菲就知道,倪坤實力,遠在她之上。
畢竟,就算她不再隱藏,爆發氣息,一般的金丹境修士,也最多能分辨出她有金丹境界,卻幾乎不可能像倪坤一樣,準確地判斷出她已經半只腳踏入了元嬰境界。
而她之所以展示氣息,也正是為了試探倪坤,看他是否真的有顛覆赤煉門的實力——她身有奇寶、異術,靈覺極為敏銳,雖看不透倪坤修為,卻能感覺出他并未說大話。
不過感覺也并不是什么時候都完全靠譜,萬一他確實未說大話,只是迷之自信呢?所以還是得拿出真本事試探才能確定。
“能冒昧問一下,沐姑娘你修煉至如今這境界,用了多少年么?”
沐靈菲眼中閃過一抹奇異之色:“你是在探問我的年齡?”
倪坤毫不尷尬地一笑:“純屬好奇。”
沐靈菲點點頭,說道:“二十年。”
“從金丹初期,至金丹圓滿、半步元嬰?”
“從煉氣入門。”
這下子,倪坤眼神,變得滿是古怪,忍不住瞳放晶光,上下打量起沐靈菲來。
二十年,從煉氣入門至金丹圓滿、半步元嬰,這是什么概念?
曾經的玄陽宗第一天才晁鋒,從煉氣入門至金丹中期,就修煉了三十五年。
第二天才趙牧陽,從煉氣入門至金丹中期,修煉了五十七年。
中土界三千年前的那位“玄天仙體”,從煉氣入門至金丹圓滿,倒是只用了十年。
沐靈菲修煉的時間,看上去就比玄天仙體多了十年。
但要知道,玄天仙體可是集世界氣運,匯天地靈機,方才誕生的天之寵兒。乃是將要引領世界升格的仙道領袖。整個天地都寵愛著她、期待著她,所以她才能那般逆天。
可沐靈菲居然也只用了二十年時光,便從煉氣入門,晉至金丹圓滿。
這等修行速度……
難道她也是此方天地氣運所鐘?
是此方天地忍受不了被“上界”源源吸血,催生出的一位“變革者”?
“也是一個開了掛的超級天才啊!”
倪坤正自心中暗嘆,沐靈菲卻已被他晶光灼灼的“慧眼神目”,瞧得有些不自在了。
她作抬手挽起耳畔發絲狀,遮掩住已微染緋霞的耳垂,同時稍稍側了側身子,淡淡道:“你這雙眼睛有古怪。”
然而倪坤只是想瞧瞧她的根骨。
不過她身上有一層奇異紅光遮掩,連倪坤神眼都看不透。現在沐靈菲委婉抗議,倪坤也就不再繼續,坦然一笑,收回視線,問道:“沐姑娘你隱藏這么深……究竟有何目的?”
沐靈菲沉默一陣,道:“我與你一樣,意在‘朱雀殿’。”
“這樣么?”
倪坤心說難道我猜的沒錯?她是想要顛覆朱雀殿的統治,改變此方天地,被上界源源吸血的現狀?于是便繼續問道:“可以告訴我,你對朱雀殿究竟有何意圖么?”
沐靈菲反問:“那你能告訴我,你對朱雀殿有何意圖么?”
倪坤笑著搖搖頭,主動換了話題:“我想要改造赤煉門,也確實需要一個既有實力,又足夠了解赤煉門的幫手。我想,我們可以暫時合作。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倪坤,字厚德。”
說著,他對著沐靈菲抬起了右手。
沐靈菲毫不猶豫抬起纖手,與他擊掌定盟。
“現在,該怎么處置這幾個家伙呢?”
定下盟約,倪坤側首,看向那幾個已嚇得癱軟在地的煉氣境修士。
一個倪坤,就已經把他們嚇到了。現在沐靈菲暴露真實實力,竟是半步元嬰的超級強者,且二人還說了那么多機密,這幾個煉氣境修士,已經不敢想象自己會有什么下場了。
沐靈菲道:“他們雖然有過,但還罪不致死。”
這幾個修士剛剛面露喜色,沐靈菲忽然抬手一指方才那個行刑的修士:“除了你!”
一道紅光閃過,那修士頓時人頭落地。
倪坤贊賞地點了點頭,對沐靈菲的果決手段愈發欣賞。
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卓既然有沐靈菲這個靠山,即使她以前隱藏實力,沒人知道她是金丹,但表面上她好歹也是真傳弟子。
既有真傳弟子做靠山,小卓又為何還要夾帶區區一塊赤焰精銅?當然小卓方才都快被活活打死,卻還在試圖辯解,并不承認夾帶,其中或許還有些蹊蹺。
他并沒有急著問出這個問題,看著沐靈菲給那幾個煉氣境修士種下她的獨門禁制之后,方才問了出來。
“我沒有夾帶!”
小卓卻是掙扎著起身,忿然說道:“那陳石奇是在誣陷我!他,他與魏無忌一般好色,一直想對沐師姐……此次他便是想逼我承認夾帶行竊,以此來脅迫沐師姐!我知道他的險惡用心,如何肯認?他便使人打我,說我若是不肯認賬,便要活活打死我!”
說到這里,他眼中滿是崇敬激動,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沐師姐,想不到你居然是金丹圓滿的大修士!這下子,以后再也沒人敢打你主意了!”
沐靈菲亦是對他微微點頭:“抱歉,以前迫于無奈,隱藏了修為,這幾年辛苦你們了。”
又對倪坤說道:“我的人從前都不知道我的真實修為。整個赤煉門中,亦無人知曉。”
倪坤贊道:“這樣的話,你的人倒是好樣的。”
沐靈菲清冷精致的臉龐上,浮出一抹很快消失的淺淺笑意,淡淡道:“現在,我們是否可以商量一下,該如何顛覆赤煉門了?”
“這個不需要商量吧?”
倪坤笑道:“我們直接沖上赤煉火山,先打殺兩個元嬰真人,再干掉所有品行不正的金丹修士,然后就可以宣布赤煉門改姓倪了。”
沐靈菲無語地看了他一陣,緩緩道:“赤煉火山,本宗山門,布有護山大陣,一旦遭遇元嬰級別的攻擊,便會自行開啟。那大陣,足以將元嬰境第三階的真人,擋住七天七夜。
“其祖師殿內,還有赤煉門開山祖師,自朱雀殿帶來的一件鎮山之寶,喚做‘朱雀神火罩’。傳說乃是以神鳥朱雀的翎羽煉制,一經祭起,宛若天穹罩下,將人罩在其中,發朱雀神火來煉。
“據說,就算是元嬰境第三階的真人,也只需一天,就能將之煉作煙塵。”
在她想來,倪坤能準確判斷她的修為,且敢于無視赤煉門兩位元嬰真人,修為恐怕當在元嬰境第二階“千里神游”境界。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奈何不了那護山大陣,更擋不住“朱雀神火罩”的威能。
然而倪坤卻笑道:“無妨,護山大陣也好,朱雀神火罩也罷,我自有辦法應付。”
沐靈菲眼中閃過一抹訝異,有些拿不準倪坤究竟是什么修為了。難道是元嬰境第三階“顯化分神”境界?可這也擋不住朱雀神火罩啊!
想了想,她說道:
“除此之外,當代赤煉掌門唐元烈,曾于百年之前,往朱雀殿朝覲。傳說得了某位朱雀殿渡劫長老青眼,賞了他一枚寶珠,可發出相當于渡劫期第一境修士的一擊。這一擊,你可有把握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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