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神圣子曹真,俯首在那女性森林之子頸間痛飲鮮血,直至其奄奄一息,瀕臨死亡方才停下。
之后他帶著那女性森林之子跳下大樹,將她擺在地上,自大衣內側口袋里,取出了一根試管。
試管中,裝著三分之一管晶瑩剔透的暗紅色液體。在透過枝葉間隙,投射下來的陽光映照下,閃爍著陰郁邪異的暗紅光芒。
“你體質上佳,能單獨出來做斥候哨探,刺探軍情,實力在森林之子當中,應當也是出類拔萃……”
曹真淡淡說著,打開試管,蹲下來捏開那女性森林之子的嘴巴,將試管中暗紅色的液體,倒入她口中。
“所以,我會給你再活一次的機會……”
低沉邪異的咒語聲中,那被迫飲下了暗紅液體的女性森林之子,身體宛若觸電一般瘋狂抽搐起來。健康細膩的小麥色皮膚之上,浮出道道詭異的血色符紋,綠色的瞳孔深處,更是閃爍起點點猩紅光芒。
咒語聲結束后。
雙瞳已徹底變成血紅,皮膚亦化作蒼白,脖頸被咬處,浮出兩個邪異符紋的女性森林之子,穩穩站起身來,看了曹真一眼,單膝跪下,垂首說道:“主人。”
曹真微微一笑:“你的名字、身份。”
女性森林之子恭聲道:“安雅.綠葉,綠葉部族,密林獵手。”
“很好。”曹真滿意地點點頭:“現在,帶我去找其他的斥候。”
“是,主人。”名為安雅.綠葉的女性森林之子,毫不猶豫地背棄了她的族人。
這當然并非出于她本人的意愿。
飲下那暗紅色的魔血,中了血神教的魔咒之后,她的本我意志,已然徹底泯滅。
現在的她,只是唯曹真之命是從的傀儡血仆。
血神教的魔道神通,就是如此殘忍邪惡。
神通未被壓制時,他們可以用血影分身附體,扭曲附體對象的意志,最后吞噬對方,把對方也化為新的血影分身。
神通被荒蕪古樹壓制后,他們仍然能用血神教的魔道法術,制造血仆傀儡。
只是需要消耗一定量的施法材料,還得念一段時間咒語。
并且,被扭曲了意志的血仆傀儡,膚色、瞳色等關鍵特征,都會發生極明顯的變化,無法再派回去做內應。
所以無論制造還是使用血仆傀儡,都遠不及用“血影分身”附體奪舍那么方便、隱蔽。
但在這荒蕪絕地條件有限,曹真也沒有辦法。
只能用這種笨法子,制造完全無法做潛伏內應工作的血仆傀儡。
不過即便如此,血仆傀儡還是能發揮重大作用的。
就像現在,有了安雅.綠葉,曹真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找到綠葉部落其他的斥候哨探,擴大自己麾下的血仆隊伍。
而有了綠葉部落的血仆,那個綠葉部落的情報,亦可巨細無遺地打探出來。
若不是森林之子部族之中,有一種叫做“綠祭司”的施法者,擁有源自荒蕪古樹子體的神奇法術,曹真甚至有信心,在自己的血仆隊伍壯大之后,直接滅掉那個綠葉部落。
可惜,綠祭司在森林主場優勢太大。
一對一的話,曹真都沒有必勝的信心。
即使帶上血仆傀儡,可綠祭司身邊,同樣隨時都有最強悍善戰的森林之子保護。
雙方帶隊廝殺,在森林之外,曹真可以不把綠祭司放在眼里,可在森林里面,就沒有多少勝算了。
就在曹真帶著新鮮出爐的血仆安雅,去尋找其他的綠葉部落斥候之時。
森林深處,一座隱蔽的山谷之中。
頭戴花環,身著翠綠紗裙的極樂妖女虛夜月,獨坐在谷底溪流旁,赤腳浸泡在溪水之中,悠悠晃動著小腿,用雪白的赤足,在清澈的溪水中,攪起淺淺的漣漪。
一只小鹿、三只白兔,悠閑地在她身邊走來走去,對她毫無畏懼之意。
甚至有一只翠綠的小鳥,飛到了她戴的花環上,站在花環上梳理羽毛。
這人與自然和諧的一幕,令站在一棵大樹樹枝上,遠遠打量著她的兩個上了年紀的森林之子,緩緩點了點頭。
“這個少女雖然是人類,但顯然她更適合森林。”
“是的。所有的動物,哪怕是老虎、林豹,都對她十分友善。敏感孤僻如翠鳥,也愿意親近她,站在她花冠上梳理羽毛。”
“可能就是因為她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才令人類將她視作女巫,要將她燒死……”
“已經監視她一個月了。如今綠茵軍團大舉進攻在即,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再繼續監視觀察她了。我想,是不是可以放松對她的監管,允許她在部落里自由活動了?”
“應該可以了。她的父母,已經被賞金獵人殘殺,她也差一點被活活燒死,河對岸的城鎮、鄉村,到處都張貼著她的懸賞通緝令,她在人類那邊,已經沒有了容身之處……只有我們森林之子愿意接納她,而她的能力,在未來的戰爭中,或許,也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圣樹在上,愿森林保佑她。”
“圣樹在上,愿森林保佑她……”
這里,是森林之子的“白樹”部落。
一個月前,虛夜月渾身是傷地逃到河對岸,身后有一個兇神惡煞的賞金獵人,帶著十幾個獵人、農夫鍥而不舍地追殺著她。
白樹部落的巡邏隊發現了她。
看到她的第一眼,巡邏隊的森林之子們,便被她美麗的容顏、柔弱而純潔的氣質、小鹿般凄楚可憐的眼神打動。
但因她是人類,森林之子們并沒有出手相助,眼睜睜看著賞金獵人和獵人、農夫們抓住了她,又就地砍伐木柴,搭起了火刑架。
直到人們點起大火,直到火焰燎傷了她雪白的肌膚,賞金獵人和人類獵人、農夫們在她痛苦的哭泣聲中哈哈狂笑,森林之子們才終于忍受不住,沖出去殺死了賞金獵人,打跑了人類獵人和農夫們,將她從火堆中救了下來,帶回了白樹部落。
一番詢問、查證、觀察。
到今天,兩位白樹部落的綠祭司,徹底確認,這位美麗純潔的人類少女,并沒有任何不妥,只是因其天賦的能力,而被愚昧的人類視作邪惡的巫女,才蒙受了冤屈而悲慘的遭遇。
現在,他們作出決定,正式接納她為白樹部落的一員——能與動物溝通,令兇狠的虎豹都樂意與她相處,乃至愿意馱著她,在森林中漫步。
這樣的能力,在人類那邊是禁忌,是邪惡女巫的象征。
可在森林之子看來,這卻是“圣樹”的恩賜,是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天賦。
只可惜,她無法與植物交流。
否則的話,她或許能夠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人類“綠祭司”。
做出決定后,兩位綠祭司并沒有第一時間過去通知虛夜月這個“好消息”,而是又繼續遠遠地看了她一陣,這才悄然退去。
兩位綠祭司并不知道。
當他們悄然離去時,那位純潔而柔弱的少女,不經意地朝他們之前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然后她低下頭,看著清澈的溪水。
雙瞳深處,隱隱閃爍起幽藍的光芒。
伴著那幽藍光芒閃爍,小溪底部,一條正調皮親吻著她足尖的小魚,忽然渾身一僵,轉眼就被封凍在一塊幽藍的堅冰之中,緩緩沉到了溪底,又被水流沖刷著遠去。
虛夜月唇角浮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幽藍光芒閃爍的雙瞳,又看向另一條小魚。
那條小魚明明身在水底,可突然之間,它身周的水流莫明消失,一個莫明出現的氣泡,將它包裹在內。
小魚茫然而驚慌,還沒等它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那氣泡之中,忽然平空閃爍出一絲幽藍電光。
電光一閃。
氣泡爆燃。
爆燃的火光,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但就是這短短一瞬,那條小魚,便化為灰燼,融入溪流,消失無蹤。
虛夜月柔柔一笑,瞳中幽藍光芒倏地褪去。
她抬手輕撫著眉心,無聲自語:“偉大的藍神……我會奉您的權柄,在此世……為王。”
森林邊緣某處。
如曹真一樣,顯得疲憊而虛弱的小夜帝玄夜,突然抬手一指,抬尖射出一道黑煙,化作一顆猙獰而虛幻的黑色骷髏頭。
那黑色骷髏頭瞬間飛出百米,自一個正在樹梢上飛快奔逃的森林之子背后一穿而過。
只這一下,那森林之子渾身皮膚便被染成漆黑,僵直地從樹梢上掉落下來,抽搐兩下,便沒了氣息。
這是極夜宗的魔道法術。在外界施展,只需消耗靈氣、法力。
但在這荒蕪絕地,每施展一次,都需要消耗一條從活人身上生生抽出來的魂魄。
為了為這場戰爭,儲備足夠的施法材料,綠茵市的奴隸,已經被消耗一空。
奴隸販子們運來的奴隸,也會在第一時間,被赤無極等人掌控的勢力盡數買下。
甚至有十幾個邊境鄉村,都遭受了離奇的“瘟疫”,成千上萬的平民死于“瘟疫”之中。
不過雖然施法消耗不小,但法術效果倒是極好。
即使是體質強悍的森林之子,也能一擊斃命。
玄夜緩緩踱步至那森林之子尸體前,用挑剔的目光上下審視一番,緩緩點頭:“體格還算過得去,值得費些功夫,制造成骸骨戰儡。”
拍了拍手,周圍落葉一陣沙沙作響,兩條渾身披掛著古代騎士的全身板甲,連頭臉都遮掩的嚴嚴實實的身影,邁著略顯僵硬的步伐走了過來,在玄夜示意下,抬起了那具森林之子的尸體。
抬頭看看天色,見已至黃昏,玄夜也不貪功,帶著兩個抬著尸體的“板甲騎士”,退出了森林。
森林外。
前進基地中。
剛剛安頓下來,就被安排了值守任務的倪坤和陸昔顏,穿著灰色軍裝,背著裝了刺刀的長長步槍,站在崗哨上百無聊賴地觀望著。
突然,倪坤眼睛一凝,看向森林方向。
視野之中,赫然映出了血神圣子曹真這位老熟人的身影。
前進基地內部。
一間普普通通的軍官營房之中。
穿著樸素軍裝,打扮得如同普通中級軍官的赤無極、葉寒仙、古通天、丁隱、邱言這五位魔門宗主,儼然齊聚在此。
昏天大圣邱言手上捧著一只水晶球。
水晶球里,同時呈現著五副畫面。
左上角,是帶著五個皮膚化作蒼白之色的森林之子,自森林中悠然踱出,往基地走來的曹真。
右上角,是帶著兩個抬著一具尸體的板甲騎士,正往森林外走的玄夜。
左下角,是臉色陰沉,帶著兩個面無表情的彪形大漢,正自折磨拷問著一位森林之子的司徒尚。
右下角,是獨自一人在林中飛快穿梭,嘴角噙著神經質的微笑,貓戲老鼠般追逐著一位女性森林之子的昏天小圣蕭若愚。
中央的畫面,則是繼承了道無崖的“冥淵瓶”,新鮮出爐的逍遙宗主莊鵬飛。
他也是獨身一人,正手持長劍,在三位森林之子圍攻下,游刃有余地往他們身上添加著傷口,近乎凌遲一般,于戰斗之中,將他們身上的皮肉片片剔下。
看了一陣畫面,葉寒仙忽然開口:“陸昔顏和倪坤真的會來嗎?”
“他們一定會來的。”赤無極淡淡道:“陸昔顏想要為楊錚報仇,就只有在這荒蕪絕地,才能找到機會。出了荒蕪絕地,她連逃命的機會都幾乎沒有,更何況報仇?
“而這段時日,我們深居簡出,從不親自露面,她想要找到我們,就只有和倪坤來這戰場前線。”
血神子丁隱接道:
“我甚至懷疑,倪坤和陸昔顏,已經混進了軍隊之中。只是在荒蕪絕地,我們都無法感應氣息。逐一排查的話,也頗有些不現實——只要陸昔顏不蠢,就一定會易容改扮。想在這來源復雜、新丁眾多的數萬大軍之中,將她與倪坤排查出來,即使我們也難以辦到。”
葉寒仙冷笑:“所以,你們就把弟子丟出去當餌?”
“這是最好的辦法。”赤無極微微一笑:“師有事,弟子服其勞。身為弟子,為師父效勞,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血神子丁隱也是悠然一笑:“有我們隨時盯著,即使陸昔顏、倪坤暴起突襲,我們也能及時救援,弟子們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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