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五十,張天陽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準備給76床老太太做腰穿。
從昨晚半夜開放引流管到現在,至少有十個小時了。
但是老太太的各項生命體征都還好,也沒有再出現顱內壓增高的典型癥狀。
這是好事。
“到現在還沒有出事,是不是說明有好轉跡象了?”
張天陽對面,林可安開口詢問。
在她旁邊,還有一個白大褂。
正是那個曾經獲得了臨床技能操作大賽金獎的研究生師兄。
這時候正主動幫著固定老太太的身子。
至于宋長空,他很放心的把老太太的腰穿交給了張天陽,然后自己去苦逼的敲病歷去了。
即便他是外院的主任醫師,可在東方醫院里進修,如果不想麻煩張天陽的話,寫病歷這種苦逼的活還是得自己干。
“不好說。”
隨口回了一句,張天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老太太身上。
體位已經擺好,老太太呈左側臥位,雙手抱膝,整個背部被兩個白大褂固定在了弓起的姿勢。
腰部正中,是昨天腰穿后留下的敷料貼。
張天陽撕開,發現下面的皮膚有些青紫。
這是正常的現象。
普通抽血過后都會因為血液滲出在皮下留一片青紫,更何況腰穿呢。
研究生師兄探過頭看了一眼,眉頭緊皺。
“這個,會增加難度吧?”
有些發硬的血腫掩會蓋住兩個骨頭間隙的柔軟觸感,確實會讓腰穿的難度上升。
但張天陽只是輕輕搖頭,“不礙事的。”
現在老太太的腰穿通路已經開放了,再難,也只是進針難,不會比昨天的情況還要嚴重的。
研究生師兄盯著張天陽看了兩眼,悄悄的撇撇嘴。
雖然張天陽今天跟iu主任的一問一答確實讓他很佩服,但是那只是基礎知識。
紙上談兵終覺淺,夸夸其談一上手就拉胯的,大有人在。
最終還是操作見真章。
他對張天陽這個張口就說“不礙事”的師弟,有些看不慣。
這個老太太的腰穿,研究生師兄身為曾經的臨床技能大賽金獎選手,自然也是上過手的。
明明操作步驟都很正確,明明手上感受到了落空感,可就是穿不出來腦脊液的絕望感,他比誰都清楚。
這種高難度的腰穿,又豈能說是“不礙事”?
不過想想,他眼巴巴跟過來也不是為了看張天陽這個幫忙準備物品的實習生的,而是為了看那個給老太太穿出腦脊液的“大神”的。
所以雖然看不慣,但研究生師兄還是忍了下來。
帶著有些敵意的眼神,他準備靜觀其變。
其實說起來,昨天他來得晚,錯過了腰穿現場,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到底是哪個醫生把腰穿做出來了。
是宋長空宋主任嗎?
還是主治醫生?
還是去普通病區請的外援?
不管研究生師兄是怎么想的,張天陽依舊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林可安自動自覺的幫著張天陽準備物品,但張天陽的速度她顯然跟不上。
她才剛剛準備了三分之一的東西,剩下三分之二的東西張天陽就已經自己準備好了,甚至還已經帶上了無菌手套,拿起了注射器。
所以,在短短十幾秒鐘之后,這里變成了張天陽獨自操作的專場。
林可安捏著手里剩下的已經開了口的利多卡因頓了一下,莫名的有些煩躁。
研究生師兄本來正漫不經心的看著,可張天陽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快的讓人眼花繚亂。
研究生師兄看著看著,臉上就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因為他發現,這個師弟,不僅動作快,還很熟練,還很標準,還很賞心悅目!
眼看張天陽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工作,消毒,鋪巾,打麻藥,然后直接拿起了穿刺針
“誒!”
研究生師兄不由得出聲提醒,“是你來做嗎?不是昨天的老師做?”
張天陽抬頭,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邊問,一邊手里不停。
“什么老師?”
“就是昨天給老太太做腰穿成功了的老師啊。誒,你怎么直接就唔”
急切的指責只來得及說出一半,后面半句就被研究生吞了下去。
因為張天陽簡簡單單卻又迅速的一針下去,出腦脊液了。
那種輕而易舉的樣子,就好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簡單單輕輕松松。
研究生師兄頓時被噎在了原地。
張天陽認真的辨認了一下腦脊液的顏色,然后才一邊拿著測壓力的管子,一邊隨口回答。
“昨天就是我做的。”
“可”
研究生師兄有滿肚子的話想說。
這么困難的腰穿,怎么可以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師弟完成的呢?
自己努力嘗試過,發現無論如何也出不來的腦脊液,怎么能一針就出來呢?
鬧著玩呢吧!
可是看著張天陽云淡風輕的神色,和流暢的操作,還有旁邊那個女醫生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
他又悄悄的把所有的質疑都咽了下去。
心里因為自己曾經拿過臨床技能操作大賽金獎的傲氣,不知不覺的,一點點的開始被張天陽的淡定消耗殆盡。
穿刺針已經到位,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取腦脊液標本,抽取過多的腦脊液,然后再用無菌注射用水沖洗的簡單過程了。
眼看著老太太今天的腦脊液壓力比昨天低了不少,顏色也比昨天的要淺了一度,張天陽心中更加放松。
看來,確實在好轉。
每天兩次的腰穿頻率,說不定可以減為每天一次。
張天陽游刃有余的操作著,還分出了一點心神回答來自旁邊兩個白大褂的各種提問。
“師弟,如果碰到怎么都穿不進去的病人,有什么好辦法和建議嗎?”
“嗯,主要看手感吧,我做腰穿的時候是這樣的”
研究生師兄的語氣里最開始還帶著一絲絲考量。
可隨著張天陽的隨口解答,研究生師兄突然就認清了現實。
再開口,他的語氣里就完全沒有了一絲絲傲氣。
幾個問題解釋完,他儼然已經把張天陽當成了上級醫生一樣的角色。
連“師弟”都不敢叫了,直接叫起了“大神”。
張天陽按部就班的抽放著腦脊液,隨口回答著問題。
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莫名其妙的,似乎又多了一個小迷弟。
也不會意識到,當小迷弟和小迷妹碰在一起的時候,會演變成什么樣的爭寵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