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實習生是真的靦腆。
怪不得被趙查找茬的時候，都能悶著頭一聲不吭。
張天陽花了點時間，等待著對方哼哧哼哧的往外憋字。
結果倒霉實習生憋了半天，最后還是翻開小本本扯了張紙遞給張天陽。
“嗯？”
張天陽低頭，發現紙張上寫的是幾個數字。
他愣了一下，“這是，床號？”
倒霉實習生一陣猛點頭，“師兄，那個，病歷，能不能，幫我改改？”
“啊，讓我幫你改病歷啊。”
張天陽突然失笑，這倒霉孩子，為了這事，又是送筆夾，又是喊師兄的，弄得他還怪不好意思。
“多大點事啊，直說就好了，我有空就會幫你看的。”
倒霉實習生呆呆地立在原地，老半晌，才憋出一個字——
“奧……”
周五的咸魚生活因為倒霉實習生的參與，咸度似乎下降了幾分。
張天陽是無所謂的，他得忙起來才舒服，閑的時候也會主動往系統空間里跑，爭分奪秒提升能力。
但因為他的講解，倒霉實習生很明顯獲益良多。
這一點，從對方那通紅的小臉上就能感受的出來。
張天陽從倒霉實習生的臉上看到了非常豐富的表情。
從疑惑到恍然大悟，從眉頭緊鎖到眼睛發亮。
他一直在等著倒霉實習生開口，然而一直等到中午下班，大家散伙，也沒等到對方的一句“謝謝”。
脫掉白大褂，張天陽忍不住給了自己一下。
那倒霉孩子，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話，自己竟然還想指望人家說謝謝？
想桃子呢！
不過，他送的筆夾還挺好用的。
張天陽熟練的自我安慰著，順手往自己胸口探去——
然后摸了個空。
“誒，我筆呢？！”
我辣么大三只藍黑筆呢！
張天陽動作僵硬，滿臉失魂落魄。
仔細回憶一下。
好像今天早上做查房表的時候，洋哥問自己要了一只，然后順手踹自己口袋里了。
洋哥是帶教，惹不起，張天陽沒敢要。
查房過程中孟師兄要記什么東西，又問自己要了一只，然后順手踹自己口袋里了。
咦？這個情節好像有點眼熟。
然后孟師兄去了休息室秒睡，張天陽選擇放棄。
那么還有一支筆去哪了呢？
明明剛剛還在來著！
張天陽感覺一支筆找不到，就好像是自己身上少了塊肉一樣難受。
胳膊上有人在戳，張天陽有些煩躁的打開倒霉實習生的手。
別碰我，筆沒了，煩著呢！
然而倒霉實習生卻鍥而不舍，張天陽猛地扭頭——
“給”
足足四只藍黑筆被倒霉實習生遞了過來。
對上張天陽又驚又喜的眼神，倒霉實習生靦腆的低下頭。
“那我可就收下了啊！”
張天陽眉開眼笑，四只筆往筆夾里一插，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漫上心頭。
醫生們懷揣多只藍黑筆，走路都能更加挺胸抬頭一點。
倒霉實習生在旁邊又哼哧哼哧的憋了半天，冷不丁憋出一句話。
“謝謝，師兄！”
哇哦！
張天陽安逸了。
終于撈著一聲謝謝，還白嫖了一聲師兄，不虧。
倒霉實習生又哼哧哼哧半天，然后又憋出了一句話。
“你真厲害！”
張天陽眼睛亮了。
意外之喜！
嗯，我也知道我很厲害。
這種事情就沒必要特意說出來了嘛
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
中午十一點半，張天陽勤勤懇懇的點開了小林琳的對話框。
張天陽：恰飯嗎？
然后一邊微笑，一邊點開了美團外賣。
小林琳是個十足十的吃貨，但是每次挑餐廳的時候，都會很大度的說，“聽你的，我跟著你就好”
張天陽一開始就隨便挑了，但他發現，小林琳每次恰飯的時候精神狀態都不一樣。
如果剛好選了她喜歡的食物，就會情緒高漲。
如果選了她不喜歡的，她也會因為拒絕浪費統統吃掉，但是進食速度和心情愉悅度對比明顯。
這個小妮子，明明有自己鮮明的愛好，每次卻依然要聽自己的。
幾次之后，張天陽就會有意識的觀察她吃的最快，吃的最多的食物，以此作為參照。
各種軟件諸如美團、餓了嗎，上面的商家也可以給他以啟發。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選對了餐廳，看到小林琳吃得滿臉滿足的樣子，他自己也很滿足。
那么，今天恰什么呢？
張天陽嘴角不由得上揚，眼神也變得明媚起來。
渾身上下往外溢出著一股子名為“幸福”的氣息。
倒霉實習生拿著記滿了修改痕跡的打印病歷滿臉歡快的走進來的時候，也不由自主的停在了旁邊。
還是不要打擾師兄了。
他愣了一會，悄悄的轉身離開。
十一點四十，小林琳回了消息。
這女人該死的甜美：誒呀！忘了跟你說了。
張天陽：怎么？
這女人該死的甜美：今天要跟小姐妹恰散伙飯。我不是快要改行了嘛，最近要陸陸續續的跟以前的同事們告別啦。
張天陽：好吧。委屈·jpg
這女人該死的甜美：乖
竟然約了別人。
放下手機的張天陽情緒有些低落。
但也能理解。
換做是他，如果有一天改行了，也得找之前的師兄師姐恰個飯。
還有腎內科的劉教授，感染內科的朱教授，急診科的楊教授泌尿外科的大主任
嘶——
怎么這么多主任？
害怕！
不過，小林琳改行了之后，具體要去做什么來著？
手指在輸入框停留片刻，張天陽把剛打的字統統刪掉。
算了，不問了，小林琳應該有自己的目標，等她想跟自己說再說吧！
倒是小林琳那邊，在十一點五十的時候突然又來了條消息。
這女人該死的甜美：對了，我記得你周末是不是要去消化科做胃鏡？
張天陽：是，怎么了？有安排？
這女人該死的甜美：我能去嗎？
張天陽：可以啊。
這女人該死的甜美：狗男人你真好
張天陽：臭女人你也是
這女人該死的甜美：微笑.jpg
聊天就此結束。
張天陽等了一會，確定小林琳沒有再發消息，才把手機揣進兜里。
看來她今天心情不錯啊，竟然發了久違的微笑。
不過，怎么突然想要去看胃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