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你真的想的太好了,這個社會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丟下這句話,曹主任步履匆匆。
但張天陽也沒有被打擊到,只是笑了笑,衣服也沒換,套了個白大褂,出去找了臺電腦,開始給剛剛手術的病人開醫囑。
他不急,他在等。
等了十五分鐘,果然等到了邱明師兄的電話。
“張師弟啊,好消息!胃鏡室騰出來了,不會被占用了!
那個,師弟你今天還有時間嗎?急診那邊其實還有兩個病人……”
“好啊。”
張天陽笑了,“病歷發給我吧!”
十月中旬的天,微微有些涼意。
但粵省的太陽卻依舊給力,順著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落在人身上,仍是暖的。
其實張天陽知道,自己心里那些想法,那一腔熱情,那一身正義,在很多人眼里,是少年意氣。
總是有人把“成長”兩個字掛在嘴邊,說你不太成熟,說你想的天真,說你以后總會長大。
就像是少年時候,總覺得我什么都行,后來卻發現自己什么都不是。
就像是突然有一刻,學會了體諒,也同時學會了妥協。
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像是爭了搶了大半輩子的曹主任,他清楚的看到了張天陽的天真,卻依然忍不住,真的為這位少年讓了路。
就像是很多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卻依然會在某些時候鼻頭一酸。
既然少年,何妨仗劍天涯?
誰知道千帆過盡,歸來的,會不會仍是少年?
這周積累的病人不多,但邱明師兄留下了張天陽討論,似乎是那份自然基金申請書已經快要完稿,病例數量漸漸增多,新的論文也已經提上日程了。
所以再次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快到可以吃完飯的時間了。
再晚一點,邱明師兄今天不知道第幾次又打來了電話。
“曹主任請假了,說是要陪病人。
主任那邊好像得到了點消息,說是曹主任突然決定要去珠江醫院那邊了。
聽說,他過去以后,或許還會跟我們合作,到時候可能需要張師弟你過去指導一下技術,或者讓他們把病人轉運過來……
總之是能多救很多人的,就是這個技術專利的話……”
“我不介意這個的,你們安排就好。
其實越多人學會,我應該會更高興……”
“害,張師弟你這話說的……
我都還沒學會呢……”
救人沒有被耽誤,其實選拔這邊也沒有被耽誤。
根據學霸陳佳杰的口述,張天陽走了之后那個女老師罵罵咧咧,他當場拍案而起怒懟之,然后引來了教務處的其它老師。
最后這個女老師直接被叫走了,是教務處的張主任給他們安排的考試。
張天陽的人雖然不在,但是名額卻保留了,而且雖然這一組參加考試的只有三個人,最后卻仍然拿了第一。
所以說,綜合了之前筆試,技能考試,和這次競爭賽的考試,張天陽的專業最后一共選了五個人。
而這五個人,連同八年制,還有其他專科的專業一起,一共二十個人,在周一早上再次來到了學術廳排排坐。
大嗓門的女老師似乎是直接被擠走了,除了教務處的張主任過來給一群學生們打了一針雞血之外,就只有一個看起來比較面善的男老師在安排。
這二十個學生就是這次比賽的種子選手了,從今天開始,將自動“脫產”。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就不參加醫院輪轉,只在教務處的安排下進行培訓。
培訓將分小組進行,二十個人一共分了四組,在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培訓以后,將挑選一支最出色的作為東方醫科大戰隊,還有一隊排名第二的將成為替補。
這次的分組就是官方分配了,坐在一件小教室里的時候,張天陽才發現,周圍竟然都是熟面孔。
跟自己一個專業的,依舊身著騷粉色襯衣的男生。
一進來就自覺的坐到了自己旁邊的,剛剛在泌尿外科領教過對方的語言攻擊的孫羽。
相親認識的,后來在神經內科icu里又合作過的林可安。
最后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他倒是不認識。
但這個陣容已經夠其他人震驚了。
這是什么陣容?
騷粉親王梁!
一語成讖孫!
力拔山兮林!
吹彈可破王!
會億點點張!
這是當場成團出道的陣容啊!
教務處也是明顯了的偏袒,不僅讓這組首先挑選培訓場地,更是安排了早午晚餐和各種零食。
培訓的老師方面也選的想當用心,以至于第一個培訓老師踏入小教室的時候,下面瞬間鴉雀無聲。
趙天王一眼看向了坐在正中的張天陽,滿意的擠出了一個生疏難看的笑容。
其實他最開始是不愿意接這個活的,但是誰讓張主任說,張天陽這小子也在呢?
那自己可就義不容辭了!
誰料,就在趙天王剛剛露出笑容的時候,張主任卻沖著張天陽一招手。
“來小張,流程你都清楚了,現在可以回去上班了。”
眼看張天陽沖自己點了點頭就要往門口走,趙天王急了,“小張,你不參加培訓?!”
“啊,是這樣的。”
張主任主動替張天陽解釋著,“小張我們很看好的,他的能力和知識儲備絕對夠的,所以他是不用脫產的,到時候打配合的時候再回來一起。”
“這樣啊……”
趙天王的語氣難掩失望,但心里也清楚張主任說的是真的,只能放張天陽走人。
可轉過頭來看向剩下的四個學生的時候,趙天王的臉色就明顯陰沉了下來。
今天心情不好。
得好好教教這些學生了!
另一邊,手術室里,潘麻醉一臉憤憤不平的掏出了手機,點開了“麻醉醫師日記”,隨即手指瘋狂的飛舞起來。
“搞什么啊,這兩周竟然沒有給我安排實習生嗎?”
“上次值了個夜班差點跪在這,教學秘書沒有心,都不知道體諒體諒老人家嗎?”
“我的實習生在哪啊啊啊啊啊!”
滿懷怒意的敲下這些字跡,潘麻醉動作熟練的給自己弄了一瓶葡萄糖,并自動自覺的讓臺下護士記了賬。
正在用注射器抽取葡萄糖的時候,身后卻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請問,是潘老師嗎?”
潘麻醉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動作僵硬的回頭,卻見張天陽那個臭小子正滿臉笑意的站在手術室門口。
“你好,潘老師,我這兩周跟著你學習的實習生!”
“你……
我……”
這一刻,潘麻醉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淚光,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我現在把那些字刪了,能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