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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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道人下意識的驅神識掃過,身后天上地下空空蕩蕩,沒有絲毫的法力波動,更沒有任何人影。
隨即冷笑連連:“儒道人,不要故弄玄虛了,以你的修為說出這般話來,真真可笑至極!”
以他這般修為,或許有人能施展秘術欺身上前,但卻絕不可能現身之后還能躲過他的神識。
他的語氣漠然而冷厲,蘊含著極大的威勢,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但儒道人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面容苦澀的拱拱手,態度恭敬而謙卑:
“不知真人在此,晚輩莽撞了.”
“嗯?”
看到毫無防備的儒道人,白蓮道人心頭也有些猶豫。
而皇卿兒已經轉身看去。
這一看,心頭頓時一片冰涼,似有滾滾寒流倒灌而來,骨髓都被凍住了一般。
“真,安真人”
皇卿兒身子一僵,身后的紅葫蘆人性化的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好似受了驚的母雞。
“什么?!”
白蓮道人終于色變。
他面色極度變換,緩緩轉身,就看到長街之上不急不緩而來的白衣道人。
那道人白衣罩體,長發披肩,踏步之間如有尺子衡量過一般,每一步都是相同距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天地正中,陰陽交匯之點上。
不急不緩而來,似無半點威勢。
白蓮道人的心頭卻頓時冰涼一片。
西山萬法壇的萬法大會,參加者不算太多,但通過種種手段窺視之人卻不在少數,他們身在青都城,自然不可能沒有看到那一戰。
這位白衣道人與天意道人的斗法,以及其后一式轟殺近百真人的一幕幕,還自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頭。
他如何能夠不認得此人?
寒風徐徐間,安奇生止步天意教門前,淡淡的看了一眼屋檐,半空之中的幾人,問道:
“摘桃子?”
西山萬法壇一會,他搜集了百多位真人,大真人的精神烙印,此時三四個散修,已經不足以讓他有所觸動了。
“不敢,不敢!”
連同面無表情的無舌道人在內,四人齊刷刷的搖頭,不敢有絲毫的遲疑。
目睹之前他辣手的一幕,他們可是知曉,這位道爺宛如謫仙一般的外表之下,遮掩著何等兇戾至極的冷酷手段。
“是嗎?”
安奇生收回眸光,踱步進了天意教,平靜的聲音同時在四人的心頭響起:
“下來,跟著。”
話音未落,他已經踏入天意教總壇。
半空之中,四人面面相覷,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懼,忌憚,卻也不敢說一個不字,乖乖的落下,乖乖的跟上。
待得薩五陵背著燕霞客匆匆趕上來時,就看到四個在他眼中深不可測的大高手。
好似鵪鶉一樣低著頭跟在安奇生身后,心中頓時十分之古怪。
天意教總壇,富麗堂皇,金碧輝煌至極。
這不是一句空話。
百年以來,天意教搜刮的金銀不知幾多,這一座總壇近乎是金銀加之以銅鐵鑄就,每一寸皆有符文刻畫,隱隱間可見背后之陣法。
這陣法,與皇城之中的隱隱相連。
只是,此時卻已經被破了。
破了此陣之人,此時就在天意教總壇之中。
“老師。”
葉小依恭恭敬敬的行禮,眼神中帶著一抹孺慕。
她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自家這位老師,但事實上,這位老師已經在她的腦海之中指點了她數年之久。
她之所以能活到今日,就是因為這位老師。
“這.”
薩五陵放下背著的半具骸骨,上前兩步,打量了幾眼這個看起來頗為成熟的小姑娘,不可思議的看著安奇生:
“老師,這位小姑娘是”
“這是小依,你的師妹。”
安奇生摸了摸葉小依的長發,這小姑娘此時也才十二而已,看起來更似乎不過八九歲模樣,只是整個人卻顯得頗為老成。
不由得,他又想起了往事。
久浮界,自己那位女弟子,像她這么大的時候,還動不動哭鼻子呢.
可惜,往日不可追憶。
“師妹”
薩五陵打量了幾眼小姑娘,小姑娘不高,才到他的胸口,長的也不如何漂亮,整個人不甚開朗,頗有些苦大仇深。
其身上是有法力波動,只是似乎帶著異寶,看不出其修為如何。
“小依見過師兄。”
葉小依恭恭敬敬的見禮,聲音還是冷冰冰的。
“師妹好生俊俏,初次見面,這是師兄.”
薩五陵摸了摸袖口,本想掏點見面禮,這才想起來自己一窮二白,這幾年積攢的符箓也全都丟了出去,只能尷尬的一笑,轉移話題:
“咳咳,師妹修行幾年,不知修為如何?”
葉小依抬起頭,眸光之中笑意一閃即逝:
“回師兄,小依修行三年半了,剛剛養成本命,不如師兄修為高深.”
“養成本命了?不錯,不錯不,不是,你說本命?”
薩五陵下意識的想要表示贊許,猛地回過神來,眼睛一下瞪大:
“你,三年多,就本命了?”
“快四年了。”
葉小依眼中笑意更深。
這幾年,她在天意教壓抑很深,心中恨意沒有一刻停止過,整個人繃的很緊,真實的修為也不曾向任何人說起過。
直到此時,在師父師兄面前,整個人才松弛了下來,有了一份小女兒的調皮。
“四年啊.”
薩五陵臉有些僵,不知道說些什么。
想他,十多年尋仙訪道,又二十多年為人燒火煉丹,又十年駐守邊疆,為人送葬做法事超度,又幾年修持,才堪堪差一線才能達到相當于本命境界的地步。
而老師的一條狗,看起來八九歲大的小師妹,也超過了自己.
饒是他心性還算沉穩,此時也有些繃不住了。
“僥幸要不得啊,若是早些遁走.”
儒道人,白蓮道人,皇卿兒,無舌四人看著師徒三人,皆是心頭苦笑。
自己這真是何苦來哉?
“老師,天意教已經人去樓空,天意老賊,蕭奉老賊的命燈熄滅之后,那些香火道人,游方道人將能搶走的東西都搶走了”
葉小依指了指后院:
“只有后院,沒有人進得去,擅闖之人全都死了個干凈.”
“小依,你與你師兄兩人前去柴房,將那老道士帶來。”
安奇生吩咐了一句,向著后院走去。
這天下間,多有以命破陣的,這位真人該不會是想.
儒道人四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出彼此眼中的忐忑,卻也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
沒有人想著逃走或者反抗。
這位道爺,可是一招打殺了數十個真人,他們四個,怕是敵不過人家一根指頭。
不過出乎幾人預料的是,安奇生就那么輕輕松松的踏入了后院,似乎根本沒有什么陣法一般。
“這”
白蓮道人瞳孔一縮。
不止是儒道人,他們三人也幾次試探過后院,只是,任他們使出什么樣的手段都無法破陣進入其中。
這才有先掃除其他威脅,想要暴戾破陣的念頭。
“這位真人”
儒道人心頭也是一沉,隱隱感覺到這次自己怕是有麻煩了。
“唉”
憐生道人長嘆一聲,外界的動靜他隱有所覺,可惜一身法力神通都被封鎮,卻是難以知曉到底發生了什么。
可惜他年老體衰,即便是沒有了人看守,也無法擺脫這區區一間柴房。
一聲輕響,大門洞開。
憐生老人遮了遮刺眼的眼光,就看到一個著頭蓬的怪異男子領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走入柴房。
“道長,我家老師要見你。”
葉小依看了一眼憐生老道,她倒是對此人有所知曉。
據說,蕭奉本來想要帶他去萬法大會折辱,沒料到此人宴會之上當著百多真人的面,放聲長歌嘲諷。
引得蕭奉大怒,直接封鎮了他的神通法力,欲要讓他等死。
“哦。”
憐生老道起身,拍打了幾下衣衫,微微抬眉:
“帶路吧。”
什么都沒問,也渾然不在意。
雖然衣衫襤褸,灰頭土臉,卻自有一分瀟灑的味道。
讓薩五陵不由高看一眼。
葉小依也不多說,拉了拉薩五陵,就走出柴房。
“轉機,轉機,就應在此時了嗎?”
仰頭看著似乎很久沒見的陽光,憐生老道心中喃喃。
他曾走遍大青諸州府,搜集了諸多魁星畫像,以其上殘存的香火愿力請魁星降臨算過一卦,他人間道最后的轉機。
就在此時此刻的青都城中。
寒風游走在空蕩蕩的天意教總舵之中,人去樓空,不少廟宇都被人半空的天意教總舵,前后不過半日光景,已然是另一個天地了。
跟著葉小依,薩五陵走了片刻,憐生道人心中似有所覺。
抬頭看去,眼前卻已然不是天意教總舵之內的金碧輝煌了,入目的,是一片籬笆圍起來的幾座茅草屋,其間種著些許靈草,籬笆之前,還有一道不知引自何處的清泉。
此時,有四個氣度不凡的男女正自垂手立于籬笆之外。
籬笆之中,一個超凡脫俗,氣勢浩瀚若星海般的白衣道人盤膝而坐,在其掌心,托著一枚人形并生出五官的奇異果實。
那果實巴掌大小,四肢五官無一不與人類相同,惟妙惟肖,簡直就好似一個嬰兒在沉睡。
而他能夠感受到,那一枚果實之中,蘊含著他都難以想象的香火愿力!
這香火愿力如山如海,他畢生所見之城隍,陰司鬼神,沒有一個能夠擁有這般級數的香火愿力!
“你.”
憐生老道駐足籬笆之前,欲要詢問。
“這‘草還丹’乃是天下靈材異寶榜中排行前十的奇異果實,相傳是寥寥幾種可以用作寄托元神的奇物,而這一枚‘草還丹’之中,還蘊含著天意教百年來所有的香火愿力,
更有天意道人百年如一日的洗練,培養,打熬.”
安奇生緩緩抬眉,看向籬笆外的憐生老道:
“你說,這果實價值幾何?”
話音飄蕩間,儒道人,白蓮道人,皇卿兒等人全都不由的抬起頭,眼神之中露出掩飾不住的貪婪之色。
‘草還丹’又名‘人神果’,相傳,是能夠滋養魂靈,蘊養元神的頂尖靈果。
對于元神之下的誘惑力之大,不言而喻。
更何況,這一枚‘草還丹’還是天意道人百年蘊養,其價值之大簡直難以形容。
憐生老道深深的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卻無有多少貪婪,平靜回答:
“無可估量!”
話音未落,就有一道流光閃過。
憐生道人下意識抬手接住那枚果實,就聽到一道平靜隨意的聲音:
“送你了!”
“真人?”
憐生道人心中動容:“敢問真人送我如此珍貴之物,是要老道做些什么?”
安奇生雙手平放膝前,眸光清澈悠遠:
“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