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之中紫色瀲滟,照耀的千百里長天一色,天地如同被一片紫色的海洋所充斥。
霸烈刀光乍閃即滅。
“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伴隨著道道血浪揮灑穹天。
那黑袍老者面目猙獰,神情震怖,死死的伸著手,無盡不甘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徒勞屈伸的手指。
想要將離體而去的半截身軀抓回來。
但那慘叫之聲尚未徹底落下,他雙眸之中的最后的色彩已經消失,在如雨血浪之中跌下半空。
落入泥濘之中。
肉眼可見的血浪自地面拔高,淹沒了大片被狂風吹的好似廢墟一般的山林。
霸烈而肅殺的氣浪隨之彌漫地天,橫蕩四有,滅度一切。
刀斬肉身,心殺元神!
一刀斬過,身魂兩消!
“燕,燕老─……”
齊倉抬起的手臂無力的垂下,雙眸登時泛起一抹血紅之色。
死死的看向遠處一片廢墟:
“是你……”
呼呼~
被巨力排空的氣浪倒流而回,伴隨著那未散的紫意,發出‘嗚嗚’之聲,似風都在恭迎。
足以撕裂鋼鐵的氣流拍擊之下。
那無邊紫意化作化作一口極大,極長,極寬,且,極度兇戾的大刀。
被一只白皙且指節修長的大手握住。
繼而,斜架在來人的肩膀之上。
“風形烈!”
齊倉深吸一口氣,心中就是一沉。
刀似紫電,紫氣彌天,放眼當今天下,知道他的人必然不多,但在前世未來的八千年里,此人,卻是真真正正的大名鼎鼎。
有關于他的傳說,如雷貫耳。
人稱‘再世霸皇‘的風形烈!
相傳其為上古九大圣皇‘霸皇’的隔代傳人,其天資悟性皆是絕頂,更為恐怖的,是他的氣運。
相傳其背負上古九皇,百家圣人之氣運而生,其降生之年有紫氣東來,有大妖投誠,幼年之時甚至有過靈寶從天而降。
在其封王的那一天,在星空之中沉寂無數年的‘霸皇槍’橫空出世,主動認主!
人稱‘再世霸皇’‘在世霸王‘,是真正的蓋世天驕。
氣運勃發的八千年中,都是最為絕頂的那么幾人之一。
有著成道之資!
但更讓他不安的,不是風形烈如何強大,而是自己怎么會碰上風形烈!
他重生三十載,自萬法之境一路破關,修成粉碎真空,距離封侯只有一步之遙,加之前世的手段。
除卻碰到元陽大帝,他自忖都無所畏懼。
但,這不合理!
自己本身氣數鼎盛,命格又不是天煞孤星,根本不會克死友親,且與那’大日天子‘元獨秀命性相聯,氣運本應大漲才是。
本該遇難成祥,雞犬升天,怎么會克死不該死在此時的燕老?!
難道是……
“哦?”
來人肩扛長刀,微斜著頭。
長發如草,眸似紫電,帶著三分睥睨,幾分詫異,以及一絲淡淡的漠然:
“你認得我?看來的確不是個小角色。”
他的聲音鏗鏘,每一個字節都好似金戈碰撞之音,充斥著雷霆也似得陽剛之氣。
“你我無冤無仇,為何對我仆人出手?”
看著面前身形修長且魁梧的身影,齊倉壓抑著心頭的殺意,冷冷開口:“出手便是殺招,不覺得太過了嗎?”
他神情幽冷,心中殺意狂潮也似涌動,卻沒有擅動。
面對一尊未來的天下絕頂,且與尚未成長起來的元獨秀所不同,這風形烈,是真正生而不凡。
自然不敢大意。
“太過?”
風形烈啞然一笑,如草般亂發狂舞,神情恣意而兇戾:
“你以為我在跟你過家家?!”
轟隆!
長空激蕩,千百里一片紫色,氣流狂暴,如同雷海驟然降臨天地之間。
罡氣!
狂風!
如雷血氣。
道道異象當空,卻仍遮掩不住風形烈無比狂放的笑聲:
“平白長了四只眼,也看不出爺爺是要來殺你的嗎?!”
音波更比雷音更高。
其中的嘲諷,漠然幾乎如同實質一般流入齊倉的心頭。
“欺人太甚……風形烈!”
齊倉雙眼泛紅,心中的殺意徹底似千百座火山一并爆發出來:
“你該死啊!”
轟隆!
齊倉幾乎被氣炸了。
他心中本有隱憂,懷疑自己的‘逆天奪命箓’可能出問題,此時聞聽那風形烈蔑視的話,當即再也忍不住了。
其冠冕之上似真有火焰在燃燒。
赤裸裸的羞辱嘲弄之下,齊倉心中一切顧慮都被一掃而空。
踏步登空之剎那,重瞳之中已然迸發出兩道驚世神光!
赫然是傳承自血脈,覺醒自重瞳的無上神通!
重瞳,本是上古異象,象征著人族將體魄錘煉到了巔峰,身軀四處,一舉一動皆是神通。
后經上古先賢一代代推演歸納,終將這一門最初只有至強者方才能夠擁有的蓋世神通傳承下來。
但重瞳非功法,唯一能夠傳承的,就是血脈!
血脈傳承神通之中,重瞳之法,可稱無上!
重瞳四眸,發神光兩道。
虛空瞬間就被照破,長空千百里一片嗡鳴震蕩之音。
齊倉心中怒極,但出手卻無比果決,重瞳法迸發之剎那,身形極度后掠,一口碎金色長劍自虛空之中被其一點點拉扯出來。
其上神光沾沾,赫然是一件復蘇的封侯靈寶!
重生三十載,縱然星空之中浪費了大部分時間,可也足夠他尋出一些機緣了。
太陰裹尸布是其一,這一口滅絕星光劍也是其中之一。
嗡嗡嗡~
此時劍光森寒,伴隨著重瞳之光的照耀,任何粉碎真空的強者都要為之色變。
“重瞳之光?封侯靈寶?這便是你的依仗嗎?……”
風形烈性格狂放,戰法卻早已大成,見得兩道神光如劍斬空而來,眸光也是一凝。
這一瞬,時間似乎變慢了。
虛空之中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的運作似乎瞬間放緩了千百倍之多,而四周的空間,更好似變成了實質。
死死的擠壓,捆縛著他的身形。
“想殺我,就憑重瞳,還嫌不夠!”
但轉瞬,風形烈已然冷笑一聲,神色越發的冷酷。
其陽剛血氣如千百雷霆齊齊爆裂,驚濤也似得恐怖氣浪之中,悍然撕裂了實質般壓迫而來虛空。
踏步登天而起萬丈!
倒提的長刀橫空拉扯出一道數千里長的紫色刀光。
轟然之間,斬向了齊倉:
“殺!!!”
呼呼~
長空無邊,浩瀚已極。
一口青銅鼎自空中一閃而過,其速極快,劃破千里虛空不需一個剎那。
元獨秀盤坐鼎蓋之上,鼎耳之上耷拉著太陰裹尸布。
他的神色很是有些古怪。
天降靈寶擇主這樣的事情,向來都只是傳說之中才有的事情,而傳說之中的那些存在,又是何等存在?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能碰到這樣的事情。
一件封王靈寶在自己面前出世已經足夠巧合的了,居然還與自己無比契合,直接認主自己!
而比這更為恐怖的,則是……
“大日金宮覆滅之前留下的最后一處藏寶之地……”
嘴里咀嚼著青銅鼎之中留下的只言片語,元獨秀眸光閃爍。
這青銅鼎受損極重,幾乎已經要損毀,可這青銅鼎之中記載的東西,比這破損的封王級靈寶還要珍貴的多的多。
因為那是‘大日金宮’的藏寶之地!
一個曾經比肩圣地,一度壓的天下宗門無法呼吸的強大宗門,最為精華的藏寶之地!
這樣的機緣,堪稱大造化了!
饒是元獨秀心境也算沉穩,此時也有些驚疑不定。
俯瞰身下云海翻騰,元獨秀心中溝通著穆龍城:
“老師,你可曾察覺到有什么古怪?”
天降機緣,必要小心。
這一點,他曾經發現滅法真形圖之時并不懂,而那代價,太過驚人。
此時,哪怕是大日金宮的寶藏,他也不會喜形于色了。
“你都不曾發現,我自然也沒有什么發現。”
穆龍城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心靜如水。
他也很驚訝,但不是驚訝于元獨秀得到了什么,而是驚訝于那個襲擊者。
分明以密法窺視很久,更一舉擒下了元獨秀,怎么就變成送寶童子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
元獨秀稍稍放下了心,青銅鼎的速度頓時拔高許多,風馳電掣一般破開云浪重重而去。
“你,要回萬法樓?”
穆龍城回過神來。
“不錯。”
元獨秀點點頭,面上不由的浮現一抹笑意:“正是湊巧了,小弟在萬法樓,過幾日又正好是他的誕辰,這寶藏,卻是可以送給他……”
“你……”
穆龍城頓了一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元獨秀卻似乎知道他想說什么,只是搖頭:“老師,那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他不會在意,你卻會錯過一個突飛猛進的機會。”
穆龍城心下搖頭。
元獨秀此人秉性純良,哪怕自己幾次引導改變了良多,卻又難移其本性。
只是,你哪還有親人呢?
那不過是借你家小弟的廬舍轉生的‘域外天魔’而已!
但這句話,他自然是說不出口的。
“總會有機會。”
元獨秀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任何功法的修持,都不是一朝一夕,修從尤其是個漫長的過程,某一個時間的突飛猛進,不過是另一段時間苦苦修持后的厚積薄發。
如他之前那般進步,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自己如今不過百歲已經能匹敵洞天,只需一個契機就能真正凝成洞天,就能壽達三千!
又何必急于一朝一夕?
反倒是小弟,木秀于林,樹敵眾多,哪怕只有一點幫助,他也心滿意足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你以為錯過今日,你還有這種機會嗎?“
穆龍城冷笑一聲。
“我……”
元獨秀正想說什么,突然神色一變,閉目,閉口不言。
“嗯?!”
穆龍城也似察覺到了什么,心中頓時眉頭大皺。
不等他發問。
一道道金燦血氣繚繞之中,元獨秀已然神色震驚且古怪的睜開了眼:
“老師,我似乎要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