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塢堡樓閣。
夏言看了一眼剛剛送到的“十人名單”,把紙張放在桌上,掩上門,打算裝模作樣先回一趟廣舟城,然后通過系統,購買一些土產搬運回來,先正兒八經把準備工作做足了,總之絕壁不能憑空取出食材惹上麻煩。
他尚有一個白天的時間可以揮霍。
當然了,今晚的“擂臺”決戰,某種意義上,與光明界的第二輪考核類似,由于沒有事前公布題目,所以就非常講究準備的多面性和選手自身的臨場發揮。
在夏言離去時,塢堡的某處。
亞刊、顏先和‘一丈青’向恩,正在商議題目。
向恩鄭重取出一封信,并當著亞刊和顏先的面,將信封拆開。
結果這是一封無字天書。
將密信從總部帶過來的向恩,都呆了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說:“首領的意思是,應該是叫我們自行裁定。”
顏先悠閑作派,半瞇著眼,沒睡醒的樣子。
亞刊瞟一眼過去:“上一屆的決戰主題,我記得是‘藥膳’吧?”
向恩補充道:“準確的說,是‘蘑菇’與‘藥膳’。”
“而且,題目是凱由大人下書指定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屆,首領他似乎無暇分心和脫身,關注黑暗界新秀們……”
聞言。
亞刊、顏先都沒搭腔,只是目光閃爍。
這一兩年,那位黑暗界領袖,‘入云龍’凱由,幾乎處于閉死關的狀態,恐怕除了他視若“親女兒”培養的密拉,就沒人知曉他在鼓搗些什么。
向恩看似在自言自語,眼睛余光卻時刻觀察兩人,見兩人對此事保持沉默,內心不由的遺憾,沒能借題發揮竊取那位大人的情報啊……
屋內沉默片刻。
亞刊目視顏先,緩緩地說:“你的意思呢?”
顏先打了個哈欠,把桌上的無字書信拿起,塞到了亞刊的手上,而后頭也不回地跨過門檻,“無字,無題。”
亞刊盯著空白的信紙,沉凝的面容流露出一抹笑意,“原來‘無字天書’也是一種指示么?要是不了解你的家伙,還真就被你無賴卸鍋的樣子給欺騙了!”
說完,把信紙又放回了桌上,并對有些愣神的‘一丈青’向恩說:
“就這么干吧。”
于是‘浪子’和‘爆炎廚師’先后離去,剩下向恩站在安靜的屋子里,緊緊盯看信紙,內心反復琢磨兩位大佬暗中的交鋒。
向恩良久才恍然喃喃地說:
“顏先大人主動提出‘無字’,是擔心亞刊大人掌控主導權,把題目引向有利于‘火工’發揮的方向嗎?”
“這兩位大人,難得同時出面,同時出現在廣舟城,這足可證明他們對參賽門徒的看重!”
“誰都不想自己的門徒,在題目、方向,先天就弱勢!”
至于亞刊為何很輕松的就同意,這可能就是‘五虎星’間的默契和妥協吧。
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吵嘴。
何況,“無字無題”本身就是最大的公平,最完美的無限制。
向恩掩上門,打算安排今晚的工作去了,作為本屆黑暗界“科舉考試”明面上的主考官,兼任司儀的那個,她要忙到午夜。
然而沒走多遠,向恩腳步忽地一頓,向塢堡小道上,一個身背“大砍刀”的身影盯去:
“是他——”
“雷恩!”
視線飛快掠過這個人周身佩戴的“七把刀”,向恩眼中滿是嫉恨。
“他才來梁山泊多久,完全就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羅歇那個老不死的,居然把他生平最得意的一套名兵名器,交給了這種無名小卒!”
名叫雷恩的年輕選手,察覺到頭頂廊橋上的不善目光,也停下來,抬頭和向恩的視線對上。
發現這個可能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子,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敬畏也就罷了。
甚至于,在他望來的眼神中,向恩只看見了一種冷靜、自信。
這下,向恩更是暗暗咬牙,目送雷恩走遠,突然心中一動:
“我記得羅歇老不死,三番兩次找凱由大人申請通行信物,不止一次進入冰魄洞窟尋找鑄造材料。”
“從他的行跡,和搬運材料的次數看,他真的只打造了一套廚具刀具嗎?”
內心產生了這么一個懷疑,要不是被考官工作拖住,向恩簡直恨不得立刻飛回總部,當面找名匠羅歇質問。
白天很快過去,夜幕降臨。
夜色下的‘堡中堡’,亦如昨日,底樓的大堂、天井,以及二樓和三樓,都掛滿了燈籠,把這塊區域照得亮如白晝。
大概一百余人的選手,經過昨晚的淘汰選拔,到了今夜,只剩下最終十人。
而這“十人名單”。
夏言。
楊義。
雷恩。
這三個繞過初賽,直接在今晚亮相的“保舉”角色,自然備受看客們的關注和討論,于是不需要什么主持人的熱場,氣氛在恰到的時間點,就已然白熱化。
“夏言,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他似乎是顏天王的門徒?”
“楊義!我知道他!”
“嘶,這樣嗎,一個火工天才,被亞刊大人從遙遠的西北帶回來,據說是個料理狂人,獲得亞刊大人的技藝傳授之后,又潛行修行有一段時日了,在今天才正式亮相嗎?”
“雷恩?這個名字……”
提及雷恩,廣舟當地以外的料理界人士,尤其是一向生冷不忌的黑暗眾,故意加大音量討論道:“哦,這個人,‘陽泉酒家’的叛徒,曾經也是廣舟極為耀眼的天才,號稱羅添大師的繼承人,不過后來為了追求真正的大道,叛出師門,加入了黑暗料理界。”
在喧囂熱鬧的土樓中,有幾批人,卻在反復琢磨名單上一個名字。
‘東江菜館’的韓姓東家,向盯緊名單的兒子韓武問道:
“是他嗎?”
韓武鐵塔一樣的健碩軀體,明顯抖了抖,“老爹,我也不知道啊!”
他也是“十人名單”的一員,今夜要登臺的選手。
見兒子下意識流露出來的恐懼,說話的強調都變了,韓姓的中年人張張嘴:“你盡力就好,大不了四年后再來!”
其實,對于《中華一番》世界中下層的民眾而言,黑暗、光明的界限,有時候會很模糊。
就比如眼下,這位老字號菜館的東家,幾乎半公開的,讓兒子在光明界科舉會場那落榜之后,緊接著就參加黑暗界的“擂臺賽”。
與此同時。
“是他嗎?”
‘魔女’芝琳盯看名單,纖細白皙的手指,捏得發白。
“是他嗎?”
單雄嘴唇囁嚅,可以說,他和芝琳,都是這個名字的直接受害人,因為其恐怖的發揮,只能眼睜睜看著晉升之路被人揮手截斷。
誰知道,今天晚上,換了一個會場,換了另一種的“科舉”形式,這個帶來噩夢和恐怖的名字……
又雙叒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