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參賽者們都和陸涯一樣,以為第一關的迷霧叢林資源豐富,級別又不高,應該是讓參賽者充分積累靈力,賺取第一桶金的送分題。
但幾番戰斗下來,大家都發現了,送分是送分,但需要極其精細的戰斗控制,稍有不慎,就會入不敷出,不但白打怪了,還浪費了時間。
第一關傳送陣,需要五百塊靈石單位的靈力才能開啟,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這時候,參賽者就有了三種選擇。
第一種,比較弱的隊伍,繼續精細作戰,花時間耗,一點點積累資源,這樣雖然拖慢了節奏,但至少可以確保進入第二關,賽后穩穩拿到第一關的獎勵。
第二種,土豪與強者根本不在乎這點資源,重要的是抓緊時間進入第二關,提前爭奪第二關的資源,這些人遇到小怪也不打,埋頭前進。
第三種,實力尚可但資源缺乏的隊伍,既沒有一路直行的資本,又不能太浪費時間,通常就會動歪心思,玩臟的。
陸涯其實是土豪。
他懷里揣著上千萬塊靈石,但這是他的私房錢,是用來欣賞藝術的,不可能拿出來闖關,不但如此,他還想在闖關過程中賺點私房錢呢……
所以,他毅然選擇第三戰術——
玩臟的。
結果發現,還有比他更臟的!
這是一支仙圣級的隊伍,在吊打一支仙尊級隊伍后,俘虜對方兩名弟子,與己方三人混編成一個陷阱小隊,五個人故意偽裝成被藤蔓困住的假象,以此吸引路過隊伍,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把戲。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以想象,一支滿員被困的仙尊級隊伍,對路過隊伍的誘惑力有多大!
而真正的仙圣弟子,則暗中埋伏一手,此人擁有縛靈網神賦異能,可以百分百偷襲同階敵人。
如果不是遇到陸涯,這隊人馬會爽翻天的。
陸涯的裂刻心盾號,隱息性能很強,其仙帝級艦核非常隱蔽,施展出何等靈壓的攻擊,才會顯示同步的等級。
說白了,就是有利于扮豬吃虎。
見到一群被困的仙尊,暮雨操控虎甲在陸涯的授意下,以略高一階的仙圣靈壓,上前撕咬。
上鉤了!
這可是一條大魚!
暗中埋伏的青袍仙圣,頓時樂了,一手縛靈網扔出去,還沒完全捆住虎甲呢……
竟又有一頭虎甲出現在他身后。
“你說誰傻呢?”
霏霏從未想過,她竟有一天能在智商上壓制一位仙圣。
青袍仙圣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瞬間張開的虎口,帶著仙帝級的威壓,一口吞掉了他的身軀。
對暮雨霏霏來說,戰斗不太行,吃人第一名。
先吞后嚼,動作嫻熟的很。
可惜人進了嘴,正要美美的咀嚼一番時,卻觸發了對方黑戒上的陣法防護。
一道仙皇級的陣法赫然出現,包裹著青袍仙圣的身軀,將其轉移進了深淵。
其黑戒里的所有資源,自動轉入霏霏的黑戒。
與此同時。
青袍仙圣“掛掉”之后,縛靈網隨之消散了。
前方的暮雨虎甲一頓狼吞虎咽,在一片尖叫聲中,將五位仙尊和巨藤全部吃干抹凈。
進了肚子,還沒來得及咀嚼,這些人就被球形陣法拖進了深淵,保護起來。
同時,被虎甲吞噬的巨藤,等比例轉化為靈力,直接輸入虎甲艦核上。
陸涯隨即撤去雙虎虎甲。
這一通操作把酒狐仙看的一愣一愣的,終于明白陸涯所謂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意思。
“這家伙可真夠陰的,堂堂仙圣居然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戰術,連我都差點上當了,這才第一關啊,后面那不得全員來陰的。”
“恭喜你,掌握了吃雞的真諦!”
陸涯隨即清點戰利品。
一共繳獲了五千多靈石的等價資源,其中包括兩千余塊靈石,算是一波肥了!
陸涯不動聲色的把靈石下了自己腰包。
而且不是放進黑戒,而是放進自己的空間戒里。
酒狐仙平時渾渾噩噩,但涉及到錢,機警的很。
“喂,你干什么!”
陸涯一身正氣,大義凜然道:
“金錢是萬惡之源,你們還小,很容易被腐蝕的,這些靈石我來保管比較好。”
“什么保管?保管的話你應該放黑戒里,而不是自己的空間戒,你這是作弊!”
“你說反了,我不但不是作弊,還是自斷一臂,損失靈力參加比賽,故意增加比賽難度,磨練的是你們的意志,社會險惡,我是為了你們的將來著想,懂了嗎?”
“懂你個頭!”
陸涯干脆傍著她的肩膀,附耳悄悄說道:
“笨蛋,這種沙雕比賽很重要嗎?難道你想要通神令?咱們多撈錢,賽后去欣賞藝術豈不是美滋滋?”
酒狐仙一愣,憤怒的表情逐漸變得曖昧。
“社會險惡,意志還是要磨練的……”
暮雨霏霏倒是不關心這些,二人摸著肚皮,啪嗒啪嗒空嚼著小嘴,感覺沒勁。
“奇怪,人類怎么沒味道?”
“還不如藤蔓呢……”
“難道我們以后要改吃素?”
陸涯聽的牙癢癢,恨不得一口吃掉老虎肉。
“這是比賽,你們還真想吃人啊?”
倆女娃吐舌狡辯。
“我們就是想嘗嘗人肉的味道,不會殺死的,畢竟長這么大沒吃過人,實在是老虎界的恥辱。”
陸涯:
倆女娃又問:
“被吞的人到底去了哪?一點不給嚼的嗎?”
“深淵。”
陸涯冷冷道。
“嗯?”
酒狐仙舉起的酒壺懸在半空,細眉微皺道: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把退賽的人扔深淵里,以前也有過混合戰斗的比賽,被迫退賽的會有專門的轉移陣法護送到地圖之外,通過深淵不是很危險嗎?”
通過深淵傳送?
陸涯笑笑。
神識一展,探入深淵,結果什么也沒看到。
加大力度,以滿級神識強行觀測附近深淵!
這才發現,黑暗的血霧中,一個個隱身的球形陣法,宛如肥皂泡,包裹著每一個參賽者。
仔細看,每個球形陣法之間,還有一道宛如血管的薄膜細管連接在一起,將所有的肥皂泡連成了一片。
乍看起來,像是某種美輪美奐的幾何圖案。
陸涯感覺不太妙。
但仔細看每個參賽者,在陣法中睡的很安詳,身體狀態也很正常,應該是等比賽結束統一送回地圖外。
收回神識,陸涯沒再多管什么,只解釋道:
“可能是地圖太大,轉移陣法成本太大,暫時放在深淵統一保護起來,不用慌,輪不到我們。”
由于一波肥了,之后的行程,陸涯也沒刻意繞道去找戰斗中的隊伍,直線前進。
但路上遇到戰斗中的參賽者,他也不手軟,上去就是一頓爆揍。
走了兩百里路,期間又遇到了一波類似的陷阱,和一次單純的受困,但由于級別較低,收獲沒那么大。
這一路上,怪物都很惡心,不夠仙,搞得陸涯一點食欲也沒有,于是交代戰術后,雙虎甲也分別放在暮雨霏霏的黑戒里,他自己干脆躺巨葫上休息片刻。
巨葫太硬,陸涯睡的不太舒服,于是向酒狐仙借枕頭。
“腿借我睡睡。”
“滾!”
“這一袋靈石可以讓你保管。”
“好。”
陸涯枕著柔軟的細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距離終點還有一百余里的時候,眼尖的暮雨再次發現了一個被藤蔓困的人!
只有一個人,附近也沒有埋伏。
這是一個身材矮小,面黑肌瘦的年輕人,全身上下透露著貧窮,甚至有點營養不良的感覺。
修為只有仙師,卻被仙宗級的藤蔓捆住了,小半個身子都在樹洞里,還在不屈的死死掙扎。
暮雨虎甲一躍而上,正要上前偷雞,被睡夢中的陸涯一把拽了回來。
“這個人不能動。”
暮雨霏霏和酒狐仙一齊不解道。
“為什么?”
陸涯從酒狐仙的大腿上爬起來,長長伸了個懶腰。
“你們看,這不是那天賣土豆的嗎?”
“哪一天?”
“賣畫那天!”
酒狐仙似乎想起來點什么。
“還真是,可現在是比賽,你不能因為打過交道,就放過對方呀,上去干,不能動搖軍心。”
陸涯搖搖頭。
“我勸你再多看看。”
不遠處。
曾與陸涯一行人有過擺攤之緣的張二狗,被仙宗級的分肢蔓纏的越來越緊,滿身通紅,青筋暴出,眼珠子都凸出來了,身體幾乎快要勒斷。
分肢蔓就快真要給他分肢了!
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發膚,乃至每一個細胞,竟借著勒力不斷的死亡又重組……
相當于是借著挨揍的力量,在打磨肉身!
甚至他的靈力,都伴隨著肉身打磨,在緩慢增加,直至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他居然升階了!
從九星仙師,達到半步仙宗,又升入了一星仙宗。
修為到位,加上打磨的肌肉骨骼,張二狗一費力掙脫藤蔓,從樹根洞口爬出來。
氣喘吁吁,滿身是血,已不成人樣,但卻是一具嶄新的肉身,一身全新的修為!
給人一種涅槃重生、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看的酒狐仙和倆女娃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修為升級倒還是其次,他那種抗揍打磨出的肉體近乎完美,這就意味著他會越來越抗揍,越抗揍越打磨,越打磨越抗揍,完美的良性循環。
陸涯總感覺這種能力似曾相識,但又不記得在哪短暫的接觸過或是偶然見到過。
酒狐仙傻傻的問道。
“這是神賦異能吧……”
陸涯解釋:
“他的神賦異能大概是,抗揍打磨肉身,而且連我都看不到他的上限,你們上去一頓撕咬,不但咬不死對方,還得損失大量靈力,懂了嘛?”
暮雨霏霏顯然是沒懂,嘴硬道:
“抗揍了不起啊,我不也是挨奶媽爆栗長大的嗎?”
“不要怕,看我霏霏大帝揍死他,就算揍不死,我可以搶他的黑戒啊!”
陸涯一時間竟分不清這倆熊孩子是蠢還是聰明了。
連搶黑戒都想的出……
與此同時。
張二狗也發現了不遠處的虎甲。
但他沒有慫,甚至內心深處,還有點小期待,期待對方來揍他。
他從小在山門種田,脾性溫和,與世無爭,很少挨揍,種了兩千多年田,修為也只有仙師。
在被宗主派來參加仙班大會時,他很訝異。
為什么是我?
他現在明白了,掌門早就看到了他的天賦。
派他來參加仙班大會,目的就是趁著比賽打磨他,因為是比賽,規定了敵人的修為上限,因為防護陣法,怎么也打不死,所以可以隨便挨揍。
而他,對自己的天賦也有了更清醒的認知!
陸涯這邊,暮雨虎甲很是不服,依舊齜牙咧嘴的,特別想上去搶黑戒。
陸涯對熊孩子的微操不抱希望,六成連接率操控這么大的虎甲去搶糖豆大的黑戒?
想都不想,陸涯直接從隱藏的巨葫上下來,慢悠悠的走到張二狗面前。
因為忘記了張二狗的名字,他也不好意思主動打招呼。
見到陸涯,張二狗眼前一亮,忙道:
“陸城主,是你!”
陸涯象征性的招手。
“你好,土豆子。”
“不是土豆子,我是二狗。”
“你好,陳二狗。”
“我是張二狗。”
“咳咳,瞧我這記性,你好陳二狗。”
“您這是來救我?”
陸涯一愣,馬上接茬:
“是啊,不過看你似乎能應付過來,我就沒幫了,年輕人多打磨打磨是好事。”
張二狗頓時感激涕零,陸涯的感激與崇拜,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上次,您在街上救過我一次,這一次是比賽,您不但沒有趁人之危,還想幫我脫困,二狗不知何以為報……”
陸涯義正言辭道:
“放心,我怎么可能趁人之危?認認真真比賽,堂堂正正做人,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是我的人生格言。”
酒狐仙忽然有著日了狗的感覺。
張二狗信以為真。
“我宗仙班長老和駐宗使不幸進了樹洞被迫退賽,如果陸城主不嫌棄,我可以和你們組隊,略盡綿薄之力。”
陸涯心想,這家伙雖然很有潛力,但只能挨揍和死纏爛打,主動攻擊力還是太弱,組隊的話,只會嚴重拖慢行軍速度。
“我嫌棄,告辭。”
言簡意賅。
晃的張二狗一愣一愣的,半天反應不過來。
騎上巨葫,臨行之前,陸涯又揮手道了句。
“對了二狗,最后一關見。”
“嗯!”
張二狗雖然被拒絕了,但心里還是很感動。
從陸陸城主懶得撒謊的話語風格,他猜測,這是個不會說客套話、說假話的人。
也就是說,陸城主說最后一關見,是真的以為自己能走到最后一關。
這種被大人物認可的感覺,讓他很是感動。
“高人就是高人,我這點本事都看在眼里。”
前方。
甩開張二狗,陸涯松了口氣,剛才要是任由暮雨霏霏上去大戰一場,靈力耗光也打不死這張二狗,最后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因為張二狗的神賦異能過于完美,可能連張蓮心的雙螺旋之力都有所不及。
陸涯甚至懷疑,除了自己,仙界很可能找不到第二個人能殺死他……
越往前走。
人與人的距離在不斷靠近。
大家都更加謹慎了,大多專注行軍,打怪的人變少了,幾乎碰不到戰斗中的參賽者了。
陸涯看看地圖。
七位種子隊伍中,已經有六支隊伍都消失在地圖上,提前進入第二關。
唯一還留在第一關的種子隊伍,不是旁人,正是張蓮心一隊。
張蓮心幾人倒不是在等陸涯,而是被十余支隊伍包圍起來,陷入慘烈的群斗之中。
其中竟還有一位仙帝在場,場面極其慘烈!
當然,這是陸涯開神識看到的。
“張蓮心有難,我們去幫忙。”
酒狐仙撇撇嘴。
“你不是說由她們吸引火力,好讓我們暗度陳倉嗎?”
陸涯笑笑。
“我也想這么做,奈何受傷的敵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