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眉心的純潔圣印,宛如敦煌壁畫般的飄渺身形,嚴肅巍峨的天道圣音……
黃影圣女剛出場時,陸涯一度以為見到了女神。
結果,這個女神隨隨便便就要一百個老公。
這讓陸涯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每個你魂牽夢繞、日夜仰望的女神,背后都有一個……
陸涯本以為仙庭圣女私通狐仙,已經沒有下限了。
結果,神界的圣女更沒有下限,結果言辭八卦,口吐芬芳,把出場時營造的神圣、純潔,霍霍一空。
陸涯心想,欲念這種東西,越壓抑,越反彈。
其實,仙人因為仙臺氣海的存在,荷爾蒙水平很低,大多數仙人并沒有太多的念想。
但你越是壓抑它,反而讓人有了更大的念想。
這是陸涯的看法。
至于以圣皇的身份娶圣女酒狐仙,過于天馬行空,目前法律是不允許的。
在柳玄夜看來,這位黃影圣女只是看上去隨便,心中卻始終崩著一根弦。
自始始終,黃影圣女只跟陸涯隨便,對柳玄夜卻沒有許諾任何好處,甚至都沒提到她。
此刻。
柳玄夜,寧中子,甚至陸涯都沉著臉沒說話。
東港外的混戰已經停下來。
空氣安靜的可怕。
黃影圣女四下看看,視線最后落在陸涯身上。
她沒想到,陸涯這等強者竟還會怕老婆……
便道:
“圣皇圣女的聯姻也就是個形式,實際上,圣女必須終生保持處子身,圣皇也碰不得。”
陸涯一聽,稍稍松了口氣,又嘆前任圣皇之慘,簡直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寧中子微微皺眉。
她本來對神明十分虔誠,可見到圣女這般輕佻,終于明白柳玄夜為什么要推翻仙庭了。
她問:
“既然仙庭圣女是不容褻瀆的,那曠狐前輩怎么還活著?”
黃影圣女的掌心。
聽到這句話,躺尸的曠狐仙忽然肚子一挺,大灘的鮮血從口中汩汩流出,轉眼暈死過去。
陸涯:
黃影圣女沉聲道:
“神界最新的政策是,要改善獸仙的地位,促進人獸和諧,打一頓,閹了,再廢除十三的圣女后補身份就行了,畢竟她只是個后補,也沒那么講究。”
陸涯扶額,不語。
打一頓,閹了……這叫促進人獸和諧?
陸涯明顯感覺到,這女人是臨時改了口風。
圣女代表了神王宮!
圣女后補只有一個!
任何時候,褻瀆仙庭圣女都是死罪,不可能因為你是獸仙就網開一面,尼哥殺人也得抵命啊,何況你一只狐貍?
曠狐仙能活到今天,可能只是神界到今天才知道這件事。
曠狐被抓到了還沒死,可能只是給陸涯一個面子。
陸涯這一次展現的實力,已經到了中位神的水平。
在他看來,神界割仙冥兩界的韭菜,主要是靠通神柱,維護通神柱的是書院,神王宮沒必要為了區區仙界的統治權,和自己撕破臉。
黃影圣女的出現,全程沒有調查柳玄夜引動圣女神劫的事,反而上來就承認了陸涯的統治者地位。
陸涯想了想,既然圣皇不能碰圣女,與酒狐仙做個表面夫妻也沒什么問題,一來不會對不起引起老婆,二來還能履行對圣女的承諾。
一箭雙雕,豈不美哉?
“好的,我同意了,你走吧。”
陸涯這樣說道,態度比黃影圣女更加隨便。
“你這是什么態——”
黃影圣女一愣,想了想還是算了。
“算了,你們好自為之。”
正要離開,又被陸涯喊回來。
“我是說你可以走,沒說曠狐前輩和圣女大人可以走。”
一瞬間,黃影圣女的身形都然凌厲,巍峨如天嵐。
“你想造反?”
她的氣勢明顯跟之前不一樣,浩瀚的威壓簡直就跟隕石砸下來一樣。
陸涯不為所動,淡然道:
“帶著他們,你走不了。”
黃影圣女的神威一瞬間升至巔峰,然后……
道了句:
“你真是個討厭的男人。”
就走了。
就這么風輕云淡的走了。
天光消散。
黃影收弭。
圣音止歇。
連同護庭大陣一起消失。
之前被雪落君揍進深淵的宮幼溪、荒野帝和張二狗三人,也從深淵里冒了出來。
望著眼前一幕都很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神界的人真是能屈能伸!
持續了兩個時辰之久的第十次誅冥之戰,以一種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式,結束了。
戰爭規模之小,以至于皇城以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戰爭已經發生,更別提仙界其它地方了。
然而這次戰爭中,參與的強者之多,之強,也是歷屆罕見。
七位圣裁決使,莫名其妙的全軍覆沒。
其中六位直接被星鸞吞噬,消化掉了。
新任魂之裁決,雪落君,吸取了云中豹的力量,并且戰斗中融合到新的境界,結果還是掛了。
圣皇軒轅極消失。
圣女重傷昏迷。
書院弟子大多在暗中觀察,出手的只有惡靈。
像往常一樣,陸涯大發慈悲,對書院弟子再次留手,倒不是什么邪念不邪念的,就是單純的尊重書院。
書院九弟子帝禮,本應是是這次戰斗的核心,結果中途看到布偶女娃的反應,克制住了。
最后神界圣女登場,結束了戰爭。
雖然場面難看,但黃影圣女的出現是很有意義的。
若沒有圣女出現,柳玄夜就算打下了皇城,仙庭大陸其余地方,以及其余仙界各地,都很難接受幽冥掌管仙界的事實。
實際上,也沒人認為幽冥掌管了仙界,仙界的輿論是,掌管仙界的,是新任圣皇——
陸涯。
這還是圣皇第一次凌駕于圣女和天裁院。
邢天閣重組。
項星子,李無邪,臨江子等七位年輕一輩強者,暫時代理了天裁院。
天裁院第一時間,向全仙界公告陸涯登頂仙皇、酒狐仙接任圣女、以及邢天閣重組的消息,并且發布了最新一條仙界律法——
一切人形智慧靈體,享有仙人、仙民同等權利。
同時保證,仙庭會集中治理幽冥和獸潮問題,具體方案會在數月后出臺。
整個仙界炸了鍋!
戰后。
華月公主第一時間回到了神曲山,看望了圣女與曠狐仙。
在她看來,二人雖然傷及仙臺,鐵定要掉修為,圣女還丟掉了地位,但他們得到了令人羨慕的幸福。
在這之前,誰能想象,一個狐仙仙賊能與仙庭圣女最后能幸福的在一起?
神曲山清霧繚繞的崖邊。
軒轅華月望著陸涯的側臉,心想,這個男人真就無所不能嗎?
能讓她的父親活過來嗎?
陸涯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聲:
“抱歉,圣皇在三千年前就死了,就算是我,也沒辦法救他。”
軒轅華月長吸了一口氣,起伏的胸懷容納天地,眸子里濕潤的紅光卻出賣了她。
“謝謝你幫我殺了賊人。”
陸涯問她。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華月苦笑。
“本想把這次戰爭當做實習的機會,戰后去神學院學軍事管理,現在看來,神界大概已經知道我沒有圣女血脈,我去不了神學院了。”
“那就繼續留在皇城,當不了公主,就當個將軍什么的,幫我打理打理皇庭。”
“你是認真的?”
“嗯。”
陸涯確實是認真的。
在他看來,軒轅華月能力相當突出,治軍嚴厲,又懂得把握人心,戰斗力也不錯,只是限于天賦,很難入神境而已,留在皇庭任職,是個不錯的選擇。
“對了,你的華月宮沒了,我叫人幫你重建吧。”
華月搖了搖頭。
“那是公主府,我已經不是公主了,用水填平,以后養點水系靈獸吧。”
陸涯也不強求。
“這樣也好,你先住在皇宮,我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宮里,你隨便折騰。”
華月沒有立即答應,問陸涯:
“雖然已經拿下了仙庭,但夫人并沒有解散仙尾和使徒,難道……”
陸涯知道她想問什么。
“嗯,生完孩子,還會繼續打神界的,這是她的愛好,我阻止不了。”
“你呢?”
“我只會保證她的人身安全。”
華月想了想。
“我會幫你。”
“多謝。”
“小時候我在皇宮長大,好久沒回去了。”
華月極目遠眺,忽然問:
“你的青鸞城怎么辦?”
陸涯差點忘了這事,望著神曲山周圍的大窟窿,靈機一動道:
“把青鸞城拿到仙庭填在這窟窿里,豈不美哉?”
軒轅華月:
華月走后,陸涯說干就干。
青鸞城雖然不大,但畢竟是幾十里寬的浮空山,直接空運過來,太遠,太麻煩了。
走深淵的話,又消耗巨大。
陸涯無奈,只好修改了青鸞城的坐標,直接把青鸞城移了過來,連空間法則都沒用上。
他先是把小竹泉山的松、竹、櫻、泉水一類經典元素,全都糅合到神曲山上去了。
小竹泉山山頂的竹心湖,也換成了神曲山的瑤池。
山頂其它地方,還是保留了小竹泉山的經典格局。
北邊是劍坪。
西邊是溫泉谷和柳玄夜的寢宮。
東邊是藥園,和寧中子的寢宮。
南邊本來是竹泉宗的主事廳,由于太過寒磣,陸涯就撤了主事廳,把神曲宮移動過來。
神曲宮前一顆高大的月桂,保留了神曲山的靈魂。
一切搞定,已是黃昏。
柳玄夜在溫泉谷里泡澡,閉目養胎。
寧中子在一旁給她配藥,擦拭身子。
陸涯立在北邊劍坪上,放眼望去,青鸞城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原來的配方。
不禁被自己鬼斧神工的想法打動了。
仙界各地的晝夜不一樣,青鸞城原本是半夜,突然被陸涯移動到了仙庭大陸,變成了黃昏。
青鸞城市民半夢半醒,往窗外一看,小竹泉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高聳入云的神曲山。
暮雨霏霏一覺醒來,聞到了陸涯的氣息。
陡然升高的靈氣濃度,讓二人箭步如飛,一個猛虎上山,沖上劍坪。
一頭撞到了陸涯,撲倒在陸涯身上。
“真是小師叔唉!”
她們什么都不知道,但幾只虎爪摁住陸涯,還是堅定的喊出了那句口號。
“小師叔天下第一!”
“不,天上也是第一!”
陸涯:
兩頭老虎看著遠方的皇城,想了想道:
“小雨,我突然發覺……我們太笨了。”
“是啊,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仙庭大陸離青鸞城這么近!”
寧中子安頓好柳玄夜,也來到了劍坪。
見兩頭老虎撲住陸涯,一人一個爆栗,敲成了蘿莉人形。
兇巴巴道:
“把三個月的作業,拿出來給我看看!”
“奶媽你——”
倆女娃臉一黑,轉眼跑進了竹林。
“我去看宗主的小寶寶了。”
寧中子四下看看。
熟悉的懸空巨石,崖邊的石縫里斜生著幾顆古松,一條清冽的溪澗在古松旁墜成瀑布。
南邊背靠起伏的竹林,一根根毛竹蒼翠筆直,宛如倒插的利劍,間雜隨處可見的櫻花。
站在瀑布旁,能看到整個青鸞城,乃至仙庭大陸的浩瀚風景,天空云海,河流田園,皆美不勝收。
劍坪西側,金色的余暉刺破云海,灑滿大地,仿佛給青鸞城披上了一層壯闊的神性。
視線向前,一眼看不到大陸的盡頭……
熟悉又陌生,簡直跟做夢一樣。
陸涯怔怔望著,想起了當時第一次上小竹泉山時的場景,欣喜的是,沒有物是人非。
物是,人也是。
“神曲山遠離皇宮,離山下青鸞城又足夠高,倒還清靜,是個休養生孩子的好地方。”
寧中子剛說完,又感覺這句話哪里不對,微紅的臉頰,融在了霞光中。
陸涯笑笑,看著夕陽低垂,滿天晚霞,想起了寧中子當時說的話。
“夕陽很美吧?”
“嗯。”
寧中子點點頭。
陸涯笑道:
“那時你說,我若對宗主稍動凡心,那便是我人生最后一次看到夕陽了。”
寧中子頓時有些羞愧,又很懷念。
她繞到陸涯身前,像當時一樣給他整理衣袍,而陸涯也一如當時,目不斜視,氣息平穩。
“師兄不止動了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