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牽頭的,乃是文淵閣大學士徐朗。
凌居正被捕之后,徐大學士是文淵閣大學士中,僅有的兩位沒有被牽連入獄的大學士。
朝中傳言,這位徐大學士,最有希望接替凌居正的位子。
當然,昨天這位徐大學士也去皇城大門口贖人了,只不過他喬裝打扮了一番,沒人認出他而已。
不過,這位徐大學士,是絕不會承認他此番彈劾林瑯是在公報私仇。
徐朗站在文官最前方,朗聲說道:“陛下,城中傳言,忠勇伯垂涎那慕容淺淺的美色已久,慕容家被朝廷查辦之后,忠勇伯便將那慕容淺淺收入府中,英雄愛美人,這也無可厚非,可那慕容淺淺乃是朝廷侵犯,忠勇伯這么做很不妥當。”
“不錯,慕容大觀乃是前朝余孽,又跟那些亂黨勾結,慕容淺淺理應收監,聽候陛下發落,忠勇伯包庇欽犯,理應重罰,請陛下明察。”
“忠勇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請陛下降旨查辦。”
有徐朗牽頭,那些文官紛紛發言,矛頭直指林瑯。
天行皇帝輕聲道:“林瑯,你可有話要說?”
天行皇帝發話了,眾多朝臣紛紛轉頭看著林瑯,現在就看皇帝如何處置他了。
林瑯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來,躬身道:“陛下,臣這里有一份文書,陛下可否讓臣在朝堂之上念出來。”
“你想念什么就念。”天行皇帝輕聲道:“不過你若是胡言亂語,朕決不輕饒你。”
“陛下放心,臣不敢。”
說著,林瑯從信封當中掏出一份文書來,朗聲念叨:
“文淵閣大學士徐朗,曾在前朝國子監研學一年,后返鄉,在家鄉袁州府衙任知事,為官清廉,在當地頗有賢名。”
“工部前侍郎胡忠烈,曾任前朝工部司庫參軍,后為我大君朝鞠躬盡瘁十余年,陛下已準他告老還鄉,并賜下一塊牌匾,以此來表彰胡老侍郎多年來為我大君朝盡忠職守。”
“刑部現任主事朱立,曾任前朝京都府衙門捕快,朱大人這些年在刑部盡忠職守,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刑部侍郎若是有空缺,這位朱主事,任侍郎有望。”
“禮部侍郎秦更新,曾任前朝京兆府主簿,秦侍郎現在也在這朝堂之上,陛下時常對秦侍郎贊賞有加,說他能堪大用。”
接著,林瑯又念了幾個名字,這些人都在這朝堂之上站著。
其中,就有剛剛彈劾林瑯彈劾最積極的大學士徐朗,還有那位吏部侍郎秦更新。
最后,林瑯將文書合上,朗聲說道:“陛下,除了剛剛微臣念的這些大臣之外,就連咱們國子監祭酒姚希圣姚大家,也曾經在前朝任職。”
林瑯念完之后,場上不少人都臉色微變。
林瑯這一招,實在是有點狠了。
把這么多大臣的老底都掀開了。
“陛下,臣確實在前朝袁州府衙任職,可那上官貪贓枉法,臣不到半年就辭官回家,臣在吏部的檔案當中有所記述,請陛下明鑒。”
文淵閣大學士徐朗的臉色有些陰沉。
最近在朝中,由他接替凌居正位子的呼聲是最高的,就差皇帝點頭了。
好好的,林瑯這個家伙突然翻他的舊賬,說他在曾經在前朝任職,這就有點埋汰人了。
他的履歷,皇帝當然是看過的,但林瑯若是死抓著他曾為前朝效忠不放,說不定會影響到皇帝對他的看法。
到時候,唾手可得的首輔之位,也許就是別人的了。
“林瑯。”
那位秦侍郎沉著臉道:“本官雖曾在前朝任職,可本官的心是向著我大君朝的,你莫不是想污蔑本官也是亂臣賊子?”
不單單是徐大學士和秦侍郎,其他一些被點到名字的官員,都紛紛跟皇帝大表忠心。
“諸位愛卿先淡定些,讓林瑯把話說完。”天行皇帝擺了擺手。
林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將那張托何流統計出來的文本收入懷中。
不可否認林瑯庇護慕容淺淺,確實有些沖動的成分,可他早就已經探過天行皇帝的口風了。
林瑯又不蠢,當然知道窩藏欽犯會有點棘手了。
就像現在,這些文官抓著他的這個小辮子不放,他其實早有預計。
而且,他也早有準備,不然不會無所顧忌的將慕容淺淺領回家。
“陛下,徐大學士等人都曾經在前朝任職,但這些大人對大君朝忠心耿耿,絕對不會是前朝余孽。”
聽到林瑯的話,徐朗等人臉色這才緩和一些。
“所謂的前朝余孽,其實一樣是我大君朝的子民,只要洗心革面,其實一樣可以為我大君朝效忠。”
徐郎沉著臉道:“林瑯,我等早就心向我大君朝,慕容大觀這等亂臣賊子豈可與我等相提并論?”
林瑯拱手道:“陛下明鑒,那慕容大觀之所以被秦王和凌居正等人蠱惑,全是為了那些被判作刑徒而發配邊疆的老部下,此事微臣之前已經稟明陛下您了。”
“確有此事。”天行皇帝點了點頭。
聽到這里,所有人都有些錯愕。
看樣子,皇帝這是不準備追究林瑯的責任嗎?
“陛下乃亙古未有得明君,否則也不至于重用徐大人和秦侍郎,慕容大觀雖然曾經為前朝效力,但他還未鑄成大錯,免他死罪,就讓他在監牢中誠心懺悔,說明陛下寬宏大量,天下歸心。”
天行皇帝輕聲道:“慕容大觀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在監牢中渡過殘生吧,至于他的那些老部下,朕決定全部赦免,讓他們跟親人團聚。”
林瑯連忙跪倒在地,大聲叫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有林瑯帶節奏,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只好紛紛跟著跪倒在地,大贊皇帝。
跪在地上的徐朗和秦更新兩人偷偷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林瑯決口不提自己包庇慕容淺淺的事情,而是將慕容大觀這位前朝鎮北將軍跟朝堂之上曾經為前朝任職的官員聯系起來。
只要徐朗等人不想惹的一身騷,根本不敢再深究慕容大觀的事情。
不然,鬼知道林瑯會不會倒打一耙,說他們也是潛伏在朝堂之上的前朝余孽。
那些前鎮北軍老卒都赦免了,慕容大觀也免了死罪,那么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皇帝更加不會嚴懲了。
搞了半天,原來林瑯這個家伙早就已經得了皇帝的默許。
難怪這個家伙這么有恃無恐,居然還提前查了他們的履歷。
林瑯抬起頭來,沖著上首的皇帝咧嘴一笑。
可是,皇帝下一句話,林瑯的笑容馬上就僵在臉上了。
“忠勇伯林瑯,上前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