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錦面露喜色,志得意滿的站在大廳門口,與西岐一眾文武官員談笑風生。
他也確實有得意的理由。
畢竟今天他要迎娶的,乃是昊天玉帝的女兒,這是何等榮耀,居然降臨在他身上。
雖然洪錦也曾自命不凡,不過在被龍吉公主生擒活捉之后,就已經把心里那點驕傲拋之腦后了。
他知道自己這點實力與人家相比,還差的太遠。
不過今日,那個美麗絕倫,出身高貴又強大的離譜的女子,將要成為他的妻子,這如何不讓他心中喜悅。
想起龍吉公主那絕美的容顏,洪錦就恨不得馬上跟她拜堂成親,好一親芳澤。
不過,今天的太陽落下的速度好像特別慢。
他已經等的有些焦急了,天色這才逐漸暗淡下來。
月老笑呵呵的吩咐一聲:“吉時將至,快將龍吉公主請出來拜堂成親,以免誤了時辰。”
這老兒笑容滿面,眼看師尊吩咐的事情就要大功告成,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好處。
其實他心里也不想參與這件事情,奈何這是師尊吩咐下來的,他又哪里敢拒絕。
最主要的還是符元仙翁手段隱秘,與另外一位擅長惑神之術的大能聯手,借助無形的姻緣紅線施展大神通,迷惑了龍吉公主的神智。
偏偏還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即便玉帝能夠推算到符元仙翁他們頭上,卻沒有明面上的證據,也不好拿他們怎么樣。
當初云華仙子之所以動了凡心,嫁給一個凡人,同樣也是他們的手段。
否則,云華仙子怎么可能會觸犯天條,愛上一個壽命短暫的凡人。
只是沒有想到玉帝居然沒有上鉤,狠心鎮壓了自己的妹妹,并沒有做出絲毫違背天規戒律的事情出來。
不過上次因為準備充分,所以他們沒有露出絲毫痕跡。
但這一次不同,眼看封神大劫就快要接近尾聲,他們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這才直接派遣月老前來說媒,日后難免會有些麻煩。
不過他們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讓玉帝在動怒之下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好讓他們抓住一些把柄而已。
所以他們并不在意會不會暴露出來,反正以玉帝的修為,肯定會推算出他們的。
龍吉公主穿著一身紅色嫁衣,牽著一條紅色絲帶緩步而來。
望著龍吉公主那玲瓏有致的身段,洪錦忍不住呼吸有些急促,就連心跳都加快了許多。
再過片刻,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仙女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
前來赴宴的西岐文武官員也都睜大了眼睛,盯著龍吉公主的身影不放。
他們能夠在有生之年見到天帝之女成親,還親自參加了婚禮,這是何等榮幸?
月老親自主婚,輕喝一聲:“吉時已到,請一對新人到堂前就位。”
等龍吉洪錦兩人在堂前站好,這才高呼一聲:“一拜天地……”
話音未落,突然院外傳來一聲大喝:“且慢。”
而后,就見一位白眉白發的年輕人闖了進來。
月老眉頭一皺,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
前來觀禮赴宴的一眾文武大臣也在議論紛紛。
他們沒有認出齊元,只是奇怪此人倒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這里攪亂,莫不是還想搶親不成?
一旁的姜子牙,以及幾個跟齊元有過接觸的闡教弟子,感應到齊元身上的氣息,倒是認出了他。
畢竟齊元只是相貌變得年輕了一些,本身氣息卻沒有變化。
不像楊戩,八九玄功不但變化無窮,還能隨意改變氣息,很難讓人認出來。
洪錦原本滿臉喜色,隨著齊元一聲且慢,頓時陰沉下來。
目光兇狠的盯著齊元,心中對于這個膽敢打斷他美事的家伙惱怒不已,恨不得一刀斬了他。
不過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不宜妄動刀兵,所以這才強忍心中怒火,剛要說話,就被月老一個眼神止住。
月老畢竟是已經成仙之輩,一眼就能看穿齊元的修為,他并不覺得以齊元這點修為,能在這里翻出什么浪花來。
所以他臉上絲毫看不出半點不悅之色,上前幾步,笑呵呵的打了一個稽首,問道:“不知道友有何見教?”
“沒什么見教。”
齊元淡淡的說道:“只是,今兒個這天地,拜不得。”
月老的臉色漸漸拉了下來,聲音有些發冷:“道友難道沒有聽說過,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這句話?”
“哦?”
齊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拆了你的廟宇神祠?”
月老被他這句話給噎住了。
洪荒各族之中,祭拜月老的種族并不多,而這其中,又以人族為最。
不過如今的人族,大部分仍舊在為溫飽的問題而奔波忙碌,所以真正信奉月老的也不算多,真要被齊元拆他幾座廟宇,毀他幾座神祠,那可就虧大了。
一旁的洪錦再也壓制不住心中怒火,氣勢洶洶的往前一邁步,伸手指著齊元,口中怒喝:“你是何人,報上名來,膽敢來我的婚禮上鬧事,活膩了不成?”
他能夠感應到齊元這一身法力與自己相差不多,所以并沒有將齊元放在心上。
畢竟這里可是西岐,今天包括姜子牙等闡教弟子都來觀禮了。
如果一旦動手,他覺得這些闡教弟子必然會出手相助,將此人拿下,所以言語之間很是囂張。
齊元望著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洪錦,臉上露出幾分嘲諷之色:“我叫齊白眉,乃是截教趙公明門下弟子,怎么,你還想殺了我不成?”
“我管你是……”
話說半截,洪錦這才醒悟過來,吃驚的望著齊元:“你……你是截教弟子,趙公明師伯門下?”
齊元淡然的點了點頭,眼神清冷的望著他沒有說話。
洪錦臉上露出訕訕的笑容,連忙小心的陪著不是:“先前有所誤會,還望師兄勿怪,今日乃是小弟我的大喜之日,還望師兄給個面子,先到一旁喝杯喜酒,稍后小弟再給師兄請罪如何?”
他的師父雖然跟趙公明一樣,同為截教二代弟子,不過通天教主教化天下,收徒過萬,跟趙公明一輩的多了去了,他師父在截教之中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名聲,論起修為境界,更是差的多。
所以洪錦語氣之中很是客氣,他可不敢招惹趙公明的弟子。
“呵呵。”
齊元冷笑一聲:“師兄二字我可擔當不起,這杯喜酒,我就更不敢喝了。”
洪錦臉色有些難看:“師兄何出此言?”
還沒等齊元說話,一旁跳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喝問道:“齊白眉,你把我的美人……咳,你把鄧嬋玉帶去了何處?”
土行孫心里苦啊!
他當初雖說是被申公豹誘惑下山的,不過他自身確實也是沖著榮華富貴而來。
結果如今榮華富貴沒有得到不說,還要每天幫著西岐跑東跑西,到處押運糧草以供軍需。
這么忙碌,只有苦勞,功勞卻是沒有多少,當然也就得不到升遷的機會。
更關鍵的是,當初他在鄧九公麾下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鄧嬋玉。
原本想著滅了西岐之后就向鄧九公提親,迎娶鄧嬋玉的,結果戰爭還沒打幾天呢,鄧嬋玉就被齊元給帶走了,自此芳蹤縹緲,再無音訊。
以至于土行孫時常唉聲嘆氣,即是感嘆自己如今的遭遇,也是感嘆他的美人兒不知去了何方。
如今齊元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尤其是他的相貌還變得這么年輕,甚至還有些英俊,這就讓土行孫心中暗自嘀咕,這老兒變得如此風騷,莫不是想對他的美人打什么壞主意?
因為姜子牙很少給他上戰場立功的機會,所以土行孫現在已經放棄在西岐博取富貴的可能了,如今也就只剩下一個迎娶美嬌娘的心思。
只是這么長時間以來,他雖然也見過不少姿色不錯的女子,但跟鄧嬋玉相比較而言,就感覺差了不少。
畢竟鄧嬋玉本身相貌出眾不說,一身氣質更是英氣勃發,不同于一般女子。
因為土行孫心里一直都還保留著幾分幻想,所以這才耽擱至今,都還沒有再挑選出來讓他滿意的女子。
今日前來參見洪錦的婚禮,見到龍吉公主之后,他就滿心的嫉妒洪錦。
這廝不但長了一副小白臉的樣子,就連運氣都比自己好得多。
同樣是投降,為什么自己就只能在外面到處跑,辛辛苦苦的押運糧草。
而這廝投降,不但給了他高級將領的身份,還有如此高貴美麗的仙女下嫁給他。
想我土行孫也是修行百年的煉氣士,地行術精妙無比,除了身材矮了點,相貌差了點之外,還有哪里不如這個小白臉,為何自己就沒有這等艷福?
就在他心里滿滿不是滋味的時候,突然發現齊元竟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頓時讓他激動不已。
土行孫原本還在勉強按耐自己那顆躁動的心,但是見到洪錦與齊元竟然還說個沒完,他一時沒忍住,這才跳了出來。
冷不丁被土行孫問了這么一句,齊元都差點沒有繃住臉上清冷的神情。
他古怪的低頭望了望土行孫,而后看向姜子牙。
姜子牙有些惱怒的瞪了土行孫一眼,這廝實在太給他丟人了。
雖然齊元拜入截教門下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不過此時此刻并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
“土行孫,休得無禮,還不趕緊回來。”
姜子牙清喝一聲,語氣之中隱含幾分怒意。
土行孫縮了縮脖子,他對于這位姜師叔有些懼怕。
倒不是怕姜子牙的修為,而是他的身份地位。
畢竟姜子牙奉了元始天尊之命,代天封神,他師傅懼留孫也曾交代過他,好好在姜子牙帳下效力,不可造次。
所以這幾年來,即便他心里有著諸多不滿,卻也老老實實的聽著命令。
不過,望著面前的齊元,土行孫還是有些不太甘心,于是又問了一句:“鄧嬋玉現在何處?”
齊元低頭看了他幾眼,答道:“嬋玉是我的弟子,當然隨我在金鰲島修行。”
土行孫聞言有些傻眼。
金鰲島可是截教的大本營,他可不敢前去。
尤其是現在,闡教弟子斬殺了不少截教門人,兩教的關系已經勢同水火,就他這小身板,哪里敢去金鰲島被截教高人蹂躪。
“唉……”
土行孫長嘆一聲,垂頭喪氣的退了回去。
心中暗想,鄧嬋玉已經加入截教,肯定不會嫁給自己這個闡教弟子。
既然已經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他土行孫也不是一根筋到底,死鉆牛角尖的性子,看來,是時候另找一個中意的女子了。
一旁月老站出來打圓場:“原來道友是截教高徒,既然跟洪錦是同門,那這杯喜酒當然得喝了。
來來來,道友這邊請坐,待拜完天地之后,宴席馬上開始。”
說著,就要將齊元請到上方貴賓席位上。
周圍文武官員還在輕聲議論,齊白眉,哪個齊白眉?
實在是齊元如今的形象氣質,跟當初垂垂老者的樣子相差太多,所以除了有限的幾位之外,其余眾人依然還是一頭霧水。
齊元大袖一揮,避開了月老的拉扯,冷笑一聲:“若是別的同門大婚之喜,貧道自然不會如此,還有賀禮送上。
只是,這位洪錦道兄,還認不認自己是截教門下都還有待商榷,所以這杯喜酒不喝也罷。”
洪錦眉頭大皺,疑惑的問道:“這位師兄,洪錦自問以往并無得罪之處,師兄何故在我大婚之日一再冷言冷語,中傷于我?”
“呵?中傷你?”
齊元有些嗤之以鼻:“洪錦,我且問你,你既然是截教弟子,為何會在西岐與人成婚?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目前我截教與闡教的關系如何,明知道有那么多同門長輩都慘死在闡教弟子手中,你卻還要投奔西岐,如今居然還有臉面跟我說你是截教弟子。
日后西岐再跟我截教同門對上,你會幫哪一方?”
洪錦臉色大變,臊得通紅,心中很是有幾分羞愧。
月老連忙說道:“齊道友莫要動怒,如今天命在周,洪錦能夠投降西岐,也是順應天命,算不得背叛。”
齊元瞥了他一眼:“這是我截教的事情,哪里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嘴的份了?
你不說話我都差點忘了,月下老人,你到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算計到我截教頭上來了,莫不是欺我截教無人收拾的了你?”
月老神色一變:“道友切莫亂說,貧道何時算計你截教了?”
這個帽子扣得有點大,月老只是區區一個天仙而已,哪里當得起這個罪名。
齊元冷哼一聲:“還說沒有算計我截教,那龍吉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堂堂天帝之女,若是肯真心嫁給我截教弟子,我非但不會阻攔,還會請長輩出面,向玉帝與王母送上聘禮,正式迎娶公主過門。
可是為何這場婚禮會在西岐舉行,又為何如此草率的成親,連師門都沒有通知一聲,雙方更是連一個長輩都沒有到場?”
月老臉上冷汗淋淋,慌忙說道:“道友不知,龍吉公主與洪錦之間緣淺,只有一段俗世姻緣,待到日后上了天庭,自然也就沒了關系,所以這才沒有通知道友門中。”
“俗世姻緣?”
齊元冷笑道:“洪錦畢竟還沒有成仙,且不去說他,只說龍吉公主,她成仙已久,乃是仙神之體,既不食人間煙火,又何來的俗世姻緣?
就算她真的有俗世姻緣,那緣分到了二人自然會走在一起,又何須讓你這位天庭的月老親自下凡做媒,你那姻緣紅線就是這么牽的嗎?
再說你挑選的這個成親的日子,你選什么日子不好,非得挑選今天,月老,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三月三乃是王母娘娘的誕辰之日。
你偏偏選在今天將龍吉公主嫁給我截教一個普通弟子,到底是何居心?”
不知何時,龍吉公主已經將頭上的蓋頭去掉,靜靜的站在原地不動,眼中神色變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老心中暗叫不好。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齊元在那里又說道:“洪錦,我且問你,你是跟我回去領罪,還是留在西岐與我截教做對?”
洪錦面露猶豫之色。
他轉頭看了看龍吉公主那絕美的容顏,狠狠一咬牙,內心做出來決斷。
“師兄勿怪,洪錦自認為并沒有做錯什么,也沒有罪責在身,何談領罪一說。
而今天命在周,我投靠西岐也是在順應天命行事,并沒有絲毫過錯,何談領罪一說?
師兄若是愿意留下喝一杯喜酒,小弟自然歡迎,若是覺得不認可小弟的做法,還請自便就是。”
說著,伸手向外一指,意思是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壞了我的好事。
如今這里有多位闡教弟子在場,又有月老這位天仙存在,他不覺得齊元敢跟在這里動手,否則只會自討苦吃。
齊元聞言,頓時冷笑連連。
這小子還真是色膽包天。
為了娶到龍吉公主,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順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