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說的沒錯,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去“刻印”迪爾娜迦的冥語。因為他知道“冥語·冰封”的能力并不適合他,就算他強行“刻印”成功了,迪爾娜迦也同樣可以將他徹底壓制。
冥語的“刻印”已經沒有可能,所以他只能選擇去“刻印”武器。
那柄漆黑色的長槍,自林笙記事以來,它的來歷也就只有身為使用者的他自己知道。
“釋罪者·滄溟”
這是它的名字,這柄古樸而又森冷的長槍,它的身份是一千六百多年前,冥王淵昩在“終凜之城”上使用過,并且已經遺失了近千年的弒神之槍——“釋罪者·滄溟”!
傳說中冥王淵昩是獸族歷史上最大的反叛者。在獸皇嘉什米爾失蹤后的近一千年里,依靠自己的力量,策反了當時在位的十一位獸族親王。在度過了那場近乎物種滅絕的“芬布爾之冬”之后,在破敗的“終凜之城”上,“諸神之戰”從他的手中第一次被開啟。
那場“圣戰”有三分之一的獸族成為叛軍,無數的人類與混血種全都參與了進來。戰爭在持續了三十年后最終以獸族覆滅而告終,硝煙和鮮血充斥著那個時代。獸族的內部死傷慘重,混血種族也元氣大傷。十一位獸族親王被徹底的從歷史上抹去,冥王淵昩也因此死在了城中。
黑色的氣息籠罩了當時的整個“終凜之城”,幸存下來的人類全都稱那里為——“黑色的噩夢”。“滄溟”在那一戰中被徹底遺落,冥王的身影在此后的幾百年間也再沒能蘇醒。
凌晨七點,白令海峽。
灰暗如墨的天空下,脆弱的小船在隨著冷風飄曳著。四周是杳無人跡的空蕩海面,頂上是傾盆而下的大雨在“噼里啪啦”下個不停。
諾斯曼教授等人正背靠背的緊貼在一起,五個人的手中正死死的拽著那根粗制的安全繩。此刻他們的身體已經全部被雨淋濕了,更糟糕的是那臺僅剩的老舊無線電通訊機。
“我們還要多久才能抵達?”
暴雨中,諾斯曼教授正扯著嗓子沙啞的朝萊妮雅大喊。滾滾的雷聲在從著天上悶沉的傳來,四周嘈雜得只剩下“轟隆隆”的雷聲。
喧囂的雨夜像是潑了墨的畫幕被重新勾勒,一旁的萊妮雅在低頭焦急的撥弄著后舷。狂涌的臺風將他們帶離了原本的航線,此刻的他們已經離著Miracle號越來越遠。
“航向偏離了,我們正朝著Miracle的另一邊駛去。”萊妮雅伸出手輕輕的擦拭著臉上淌下的雨水,指著后方的一個方向大聲的說,“在那邊,我們要馬上掉頭!”
“嘿咻……嘿咻……”三個健壯的男人收到命令,同時發力劃動船槳,救生筏在雨中緩緩的轉過頭了,男人們用力的將船槳朝前往后拉。
諾斯曼教授神色冷冽的在船頭望著萊妮雅指出來的那一個點,雙手用力狠狠的抓在充氣沿上。他在擔憂。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林笙他們那邊還是沒有任何音信。他不知道自己最后傳出去的消息他們收到沒有,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顯然已經不是收沒收到的問題了。
事情的局勢正在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身為執行部負責人的他,此次的任務中無疑出現了最大的紕漏。
他錯誤的判斷了海洋與冰之王迪爾娜迦蘇醒的時間,導致原本輕而易舉的任務開始變得錯綜復雜。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失誤,學生們也不會涉險停留在Miracle號上。
現在他最擔心的還是學生們的安全,如果他們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出現了什么意外,那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面對校長了。
“沒事的,誰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萊妮雅輕輕的安慰道。
“不。”諾斯曼長長的嘆了口氣,微微搖頭,“我是這次行動的任務負責人,所有的失誤都是因為我的失職而造成的,如果他們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我都會一人來去承擔。”
“教授……”萊妮雅擔憂的望著他。忽然間她像是猛然間看到了什么,黛綠色的瞳孔里折射出駭人的光。
“教,教授……”她驚駭的指著前方,纖細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忍不住的顫抖。
諾斯曼扭頭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看見一條細細的水線正游動在他們的前方,水線上浮著的是一根漆黑的背脊,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底下那怪石嶙峋的身體。紅色的巖漿在它的身體里交織著流過,猙獰的上顎在水中半沉著張起。
“是……獸種!”三位助手們的喉嚨干澀得就像一下子灌入了一瓶高濃度的工業酒精,嘴巴哆哆嗦嗦的說不清話來。
那東西起碼有六十多米身長,浮在水面如同一座細小的山丘。一張張得開大的巨口,直徑將近有五米巨大,簡直能吞下一頭大象!
助手們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觀看過這么駭人的龐然大物,眼睛睜大得就連呼吸聲也開始停滯了下來。
“諾,諾斯曼船長。”其中一個坐得和諾斯曼教授靠近的助手扯了扯他的衣服,顫顫巍巍的對著諾斯曼說。
他們只是從亞特蘭蒂斯美國分校臨時調遣來的一些外部校工,雖然體內同樣流淌著獸族血統,但由于自身的一些原因,他們的血統已經稀薄得將近沒有。
他們無法召喚出屬于自己的“冥語”,就連“釋靈”也同樣不對他們認可。他們是生活在混血種社會最底層的平民,因為血統的特殊,他們可以輕易的融入人類與混血種的世界。獸族血統對他們的影響并不明顯,他們不會因為離開了“族群”而感到孤獨。但這也注定了他們的一生都要碌碌無為,神眷者的道路從一出生就已經和他們相背離去。
三位助手哪見過這么大的怪物啊,驚恐的表情絲毫不弱于坐了一趟沒有扶手的死亡過山車。
“別出聲。”諾斯曼教授示意他們安靜,伸出手來慢慢的指揮他們后劃。龍嘴里不時地呼出一陣陣腥臭的臭氣,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深度腐爛后飄出來的氤氣。
助手們深深的憋上了一口大氣,輕輕的搖動著船槳往后退去。
“呼嚕嚕!”牙床密布如尖刀般鋒利的嘴里,巨大的“呼嚕”聲從里面震耳欲聾的傳來。但諾斯曼可不認為那是什么巨龍睡著時發出的呼嚕聲,因為他在上面還看見了那雙微瞇著的豎眼。
它正悄悄的觀察著這五個渺小的“螞蟻”,如同孩子在無聊時趴在樹下好奇的拿著放大鏡來觀望。
諾斯曼知道“獸種”都具著不弱于人類的智慧,但很多時候它們的智力都只是停留在孩童的階段。因為強大的力量使它們的頭腦發育十分緩慢,所以就算是經歷了數千年,他們的智力也仍然只是停留在孩童的階段。
當然,智力低下并不代表著它們不夠聰明。獸種是一種非常聰明的生物,雖然它們有時候會表現得像個孩子,可一旦當它們發起怒來,它們能輕而易舉的殺死任何敵人。
“慢慢來,別緊張,想象它只是一條‘稍稍’吃撐了一點的紅色蜥蜴,沒什么好害怕的。”諾斯曼在一旁深深的呼吸,臉色嚴肅的對著助手們說。
三位助手頓時對這個脾氣古怪的糟老頭子佩服得五體投地,都這時候了居然還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咕嚕!”三位助手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來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這會是件輕松簡單的美差事,只需要幫著幾位本部來的特員們掌一掌舵,適當的時候再出來露一露臉,等任務結束后就能回到美國分校美滋滋的領上一份豐厚的任務獎勵金,然后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去佛羅里達度一次長假了。
然而現實總是喜歡事與愿違,要知道這次的任務會搭上自己的小命,他們當初打死也不該踏上這條賊船。
“教授,要不要使用釋靈?”萊妮雅抓著手,低聲說。她的心里同樣十分緊張,畢竟這么靠近“獸種”,她也是第一次經歷。
“不,絕對不能使用釋靈。”諾斯曼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獸種們對釋靈的感應非常靈敏,如果你在它們的面前使用了釋靈,那它們就會認為你是在對它們進行挑釁。一旦你激怒了它,那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里。”
“可是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您看后面……”萊妮雅聲音發顫的指著后面,秀美的小臉上滿是蒼白。
說話間諾斯曼教授隨著她的目光望去,眼前的場景立刻讓他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昏暗的海面上,八根修長的尾椎骨正幽幽的從水面下升起,尖銳的骨椎分別從八個方向不同的將他們包圍在了其中,尾椎上鋒利的骨刺在雨幕下微微揮動,如同八柄鋒利的匕首在懸空對準著他們。
猛然間諾斯曼臉色蒼白的回頭看向巨龍,驚駭的發現巨龍的雙眼此刻已經全部睜開了。兩顆金燦燦的龍眼劇烈燃燒著,高掛著在雨中熊熊燃燒。
“咯咯咯!”詭異的笑聲隔著雨幕從海面上幽幽的浮起,仿佛黑夜里惡魔們在肆意的狡笑。瘦骨嶙峋的背脊開始從幽深的海面下升了起來,碩大的龍頭彎曲著抬起在半空。
“好……好大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