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某條大道。綠燈亮起,一溜豪車被一輛不識相的破大眾給擋住了前路。
“擬態進化者,可以模擬任何人類的體貌。”明一指指前方,示意瑞雯趕緊開車,繼續道:“但無法改變聲音,所以,屠夫此次扮演一個經常需要與人說話的快遞員,要么他本人聲音與快遞員極為相似,要么就是配備了模擬變聲裝置。”
瑞雯一邊開著車,一邊不停地點頭。
“不過,我更傾向于前者。”
“聲紋搜索很難。聯邦警司的聲紋庫,可沒有指紋庫、基因庫那么全面。”瑞雯皺眉道。
“比對結果出來立即通知我。”明一自顧自說道。
瑞雯再次驚愕。
她始終對明一的身份存疑,不過,此時此刻,她腦海中突然劃過一個設想。
S.C.A(超能控制管理局)?
也就只有這個可能性了,不然還有哪個部門擁有訪問聯邦公民聲紋庫的權限?
結合明一之前在住處時的自言自語,瑞雯基本可以斷定,他一定是通過某種植入式通訊裝置,與他的上級或搭檔進行溝通。
可是,如果真是S.C.A探員的話,為什么在哈萊姆警局的時候不亮明身份呢?
另外,那位號稱‘黑幫代言人’的律師陳華,為什么要來保釋一個S.C.A探員?難道,吉諾維塞家族與S.C.A有某種潛在的關聯?
就在瑞雯試圖將一系列疑點與線索串聯起來之際,哈萊姆區立醫院到了。
下車之前,明一突然說道:“你作為一個警探,懷疑我,我能理解。事實上,關于我的一切,正如你在公民檔案中所看到的,一片空白。
無論你信、還是不信,這就是真實的我。所以,瑞雯警探,接下去,請把你的注意力放在該放的地方,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還有,別忘了,你的江湖追殺令。杜瓦爾家族這次是鐵了心要干掉你,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該怎么辦吧。”
瑞雯從方向盤底下的暗兜里摸出只擴容彈匣,塞進夾克外套的內袋里,咬牙切齒道:“讓他們來吧,哼,這些狗娘養的混蛋。”
“你是跟杜瓦爾家有什么私仇嗎?”
“杜瓦爾、吉諾維塞、卡朋特,都是一路貨色。高喊著什么我們的事業,干著殺人越貨的勾當。遲早有一天,紐約會毀在他們手里。”
“頭是你鐵,不愧是瘋馬瑞雯。”
“我是個警探,一輩子都是!”
拋下這句話,瑞雯一臉肅然地將槍塞進腰側的槍套里,利索地下了車。
………
哈萊姆區立醫院,5幢距離緊湊的高層建筑中,右后方的一幢。
其地面一層是大廳與各種器材室,一層以上是手術室與住院部;地下三層,則是醫院用來存放廢舊醫療器械等雜物的倉庫。
現在已經很少人知道,這個地下三層倉庫,最初的作用是臨時存放病亡者尸體。
包裹拋尸案發前,快遞車在醫院的這幢樓邊停留了9分多鐘。
這個時候,恰好趕上大樓電梯、電控門等相關設施每月一次暫停使用的例行檢修。
這絕不是偶然。
大樓側邊是一條單向車行道,很窄,僅容一輛車。位于這條側道的樓體角落處有個小房間,其中有快遞存放柜若干。醫院的醫護人員以及病人、家屬不方便取件時,快遞員便會將包裹存放在這些柜子里。
據監控最后拍到的內容,快遞車就是停在這兒卸貨的。
緊挨著這個小房間的右邊,有一堵看上去經年不用的鐵皮門。
瑞雯都還沒看清明一用了什么工具,那鐵皮門的鎖就開了。
展現于二人眼前的,是一個樓梯間。
臺階上,有腳印。
昨天是雨天,這極有可能就是屠夫留下的。
瑞雯打開手機的照明功能,避開那一排腳印沿著臺階往下走。
明一跟在后面,心底暗笑,原來鐵膽女警探也有緊張的時候。
雖然瑞雯表現的非常鎮定,但在這逼仄的像是通往地獄的暗黑樓道內,她的心跳聲,在明一聽來,跟擂鼓差不多。
來到地下三層,又是一堵鐵門。
此時,瑞雯已經聞到了一股消毒水加不明藥劑、濃重又沖鼻的味兒。
明一再次手速極快地解決那道鎖,推門而入,沒有一絲風,卻寒意滲骨。
在門側發現一個開關,打開后,兩人頭頂的一排白熾燈管一路亮起。
這地下室不小,目測約有50平米。兩人此時仍站在門口,正對著的是一條通道,兩邊各一排2米高2米寬的金屬柜。
瑞雯沒看錯,這就是一批被淘汰了的冷藏(停尸)柜。
可是,為什么還通著電呢?
有了昨晚的教訓,瑞雯可是學乖了,迅速做好心理建設,非常謹慎地抽出一個柜子。
空的。
緊接著,第二、第三個,都是空的。
難道?搞錯了嗎?
疑惑著,又抽開一個柜子…
嘔…
強烈的視覺沖擊,瑞雯差點直接把酸水吐在眼前的冰凍尸體上。
“這刀法,果然不愧是百人斬啊。”明一走過來看著尸體點評道。
這是一具成年白人女性的尸體,因為冰凍處理,血腥味幾不可聞。當然,這是對于普通人瑞雯而言。
可以看得出來,自頸部以下,胸腔被非常鋒利的手術刀快速剖開,分辨不出胸骨與肋骨是用什么器具切開的,切口整齊平滑。
腔內,屬于一個人類該有的,全沒了。
連腸子都被掏空。
這令明一有些不解。難不成,屠夫的口味這么重,這是準備弄回去做成鹵大腸嗎?
強忍著口中的酸苦味兒,瑞雯將所有柜子一一抽出,動作明顯比先前小心翼翼多了。
共8名受害者,尸體卻只有七具半。肢體還算完整的七具,全都與那女尸一樣,手法利落、被掏得空空如也。
而那具只剩上半截身子的尸體,則屬于一個成年男性。沒錯,他的下肢被屠夫切成幾段后,處理成了那個投放在快遞點人腿包裹。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有5具尸體的頭部極為怪異。
為免留下任何提取指紋的可能性,明一不方便上手,瑞雯便照他說的,抬起一具男性尸體檢查。
這一抬,尸體頭部的天靈蓋竟直接掉落了。
瑞雯差點就叫出聲來。
“再抬高一些。”明一說道。
瑞雯定了定心神將尸體抬高后,明一便看清了被害者被掀開天靈蓋的原因。
“整顆大腦被取走了。頭發上沾了什么?”
邊說著,瑞雯就看到明一湊到了那塊掉落的天靈蓋上,仔細地觀察著,似乎好像還湊近聞了聞。
“看樣子,這是屠夫第一次開顱,應該是不習慣使用手術電鋸,所以不小心破壞了腦體。”
瑞雯兩道柳眉擰成了直線,罵道:“媽的,這個瘋子,混蛋,喪心病狂!”
“好了。”明一示意她放下尸體,想了想,又補了句,“辛苦了。”
瑞雯剛想說‘這是我職責范圍內的事情’,結果還沒開口,明一又指了指另一具尸體。
檢查完5具被開了顱的尸體后,明一抱著雙手思考了會兒。
瑞雯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她感覺每呼吸一次,胸口就有一種撕裂似的痛。
職業慣性使然,她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柜子。
走到通道盡頭時,驀地發現左側冰凍柜盡頭的墻面上,有一堵十分不明顯的門。
“快過來,”瑞雯立即叫道:“這兒還有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