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上午7:30。
警察廣場1號,NYPD總部。
法務大樓,刑事組,A級重刑犯關押室。
室內,審訊桌后坐著兩名來自華盛頓聯邦SCA分部的探長。
桌對面的金屬椅上,屠夫被6根金屬條從脖子到腳踝拷得像只粽子一般。
他歪著腦袋、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的地面,時而發出呵呵的傻笑,時而吼兩聲,時而痛哭流涕,時而喃喃自語…
這樣的反復無常,已經持續了一整夜。
經過一夜的審問,兩名探長面露疲態,卻幾乎一無所獲。
“算了,不管是不是裝精神分裂,提回去交給夢魘大人一查便知。”
一個下巴有著條深溝的年輕探長,邊說著,邊在一塊看上去是透明玻璃、實則是案件紀錄儀的平板電腦上,簽上了名字。
另一個中年探長按下審問桌上的通訊器,說道:“準備轉移。”
關押室的門打開后,兩隊武裝警員進入其中。
其中兩名警員各持一只造型滑稽的長柄鋼叉狀物體,一左一右將鋼叉似的高伏電鉗,箍住屠夫的脖子。另有警員打開了金屬椅的束縛裝置,其余警員全都將槍口對準了屠夫。
如臨大敵般的小心翼翼。
分管刑事的法務局負責人,也就是NYPD總局副局長尼科森.費雪,徹夜守在總部辦公室里,在接到警員匯報后,立馬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臉,下樓往后門走去。
“感謝配合,費雪局長。”年輕探長與尼科森握了握手,很客套地說道。
“哪里哪里,應該的,此次能偵破此案、抓捕屠夫,我局警員付出了無數個日夜,犧牲了個人休息時間…”
年輕探長立馬打斷道:“費雪局長,還請迅速將屠夫在紐約期間接觸過的人事物,尤其是那個名叫喬納森的,以及其背后的杜瓦爾家族資料搜集整齊,上交到我局政務部。”
顯然,SCA的探長完全不吃這一套,想邀功,門都沒有。
尼科森微胖的臉上抽了抽,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這是當然的,沒問題。”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兒,一輛車風風火火地從街外開來,停在警局后門邊上。
瑞雯心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她是下東城警局,并不在總局任職,不過也沒人攔她。
誰都知道這娘們狠起來自己人都揍,三年死了五個搭檔,臭名遠揚到了整個NYPD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
尼科森一見到那頭標志性的灰色短發,就覺得辣眼睛。
事實上,昨天瑞雯將屠夫押送到下東城,還沒進警局,下東城警長就像見了鬼似地讓她敢緊把屠夫送總局去。
說是下東城廟小,供不起這尊大佛。
瑞雯前腳走,警長副警長幾個老東西就歡呼了起來。這下好了,瘋馬又立功了,該把瘋馬調去總局了吧。
結果,剛把屠夫送到總局,刑事組組長說了幾句‘干的不錯,等著升職加薪’之類的話,就把瑞雯轟走了。
“請問,兩位是SCA探長嗎?”
年輕探長轉身看向瑞雯,微微瞇眼,“費雪局長,這位是?”
“哦,哈哈…”尼科森尷尬地笑了笑。
“屠夫是我抓的,不過,”瑞雯走到近前停住腳步,“我不是來討賞的。是有一條關于屠夫的重要線索,要向二位親自說明。”
兩名SCA探長同一時間用狐疑且非常不滿的眼神,看了尼科森一眼。
“請回避一下,費雪局長。”中年探長語氣冰冷,并沖尼科森比劃了個請的手勢。
尼科森不滿地瞪了瑞雯一眼,背著手氣呼呼轉身走進大樓門內。
………
抓捕屠夫當天,在場所有人其實都是懵的。
除了明一。
屠夫想不到居然會有人闖進自己選的作案地點;
喬納森更想不到自己隨便找了間屋子埋伏瑞雯,居然遇上了大名鼎鼎的屠夫;
瑞雯更更想不到,除了順利抓捕屠夫、救了安妮之外,還逮了一群杜瓦爾家的驢子。
在明一的指揮下,凱文在送女兒去醫院的路上,打電話調來距盧西市場最近的哈萊姆警局的十幾名警員,配合瑞雯將那一倉庫的H9高純度致幻劑連人帶貨,端了個干凈。
當然,瑞雯不可能將真實情況告訴兩名SCA探長。
她所說的是另一個版本。
在調查H9交易的過程中,被那群黑幫嘍羅發現了她,慌亂之下一群人沖進了屠夫作案的屋子。
混戰之中,她打爆了屠夫的手,屠夫突然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現實中可沒有魔法師這種生物,于是她腦洞大開就聯想到了擬態進化者。
“他受傷之后,嘴里一直喊著‘牧師救我,圣徒指引我’之類的話。后來,在去警局的路上,他就暈過去了。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吧。聽說醒來后,人就瘋了,這是怎么回事?”
瑞雯煞有介事地將明一編的故事給說完了,又自我發揮地添加了一些語氣助動詞。
兩名探長微皺眉頭,互視一眼。
“好,謝謝你提供了這個信息。”中年探長拿出一張卡片,說道:“如果還有新的發現,隨時打給我。”
瑞雯接過寫有電話號碼的卡片,“好。哦,對了,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二位,屠夫跟那伙黑幫一點關系也沒有,所以不用浪費時間去查這條線。”
年輕探長冷笑一聲,道:“哈哈,黑幫?不過是群小跳蚤,諒他們也沒本事驅使得了像屠夫這樣的超體進化者。”
他剛說完,年長探長輕咳了一聲。
此時,屠夫已從關押室被架著轉移進了押送車。
SCA的押送車與普通警局的押送車,簡直是燕雀與鴻鵠之別。
屠夫被鎖進一只高大上的合金籠里,隨后,籠內上下前后左右6個面同時升起無數條細密的藍色光線。
這被稱為‘死亡之光’射線,大部分與之接觸的物體,都會在瞬間被切成兩半、四半,無數瓣。
兩名探長跳上押送車后,車子發動,揚長而去。
…………
離開紐約,深藍色標有SCA暗金色飛鷹LOGO的押送車,行駛在去往華盛頓的95號公路上。
車子分為三段,有點類似等比例縮小的集裝箱車。
最前端自然是駕駛室,而兩名SCA探長此時正坐在駕駛室與關押倉之間的休息兼觀察室。
雖然一夜沒睡,但兩名探長還是盡職盡責是沒有閉眼小憩,透過一小片防彈玻璃,時刻關注著那個已經瘋了的屠夫的一舉一動。
當然,他們也不認為這個除了擬態之外,并無其它什么超體能力的家伙,能長出三頭六臂來。
就算能,也會被‘死亡之光’切成一根人棍蘿卜條。
“先別急著上報‘圣徒’一事,回到局里先報告給夢魘大人,至于之后的事情,就輪不著我們操心了。”
中年探長說完,年輕探長隨即點點頭,沉思了會兒,說道:“默多,我總覺得,那個小女警有點奇怪。”
“呵,像她這種警探,總有點自己的門路。
她之所以說與黑幫無關,無非就是不想因為我們的介入,打破了NYPD與黑幫之間微妙的平衡。
說到底都是平民,關心的無非就是與自身利益相關的那點事。”
“還是你懂,啊,我都快要忘了,你以前也是警探。哈哈…”
兩人閑扯著,觀察室內的傳聲裝置中,突然響起了輕微的吟唱聲。
兩人緊張地盯著關押倉,發現屠夫躺在合金籠里蜷縮著,雙眼緊閉,嘴一張一合。
“他唱的什么?”
“不知道,不過,聽上去應該是很古老的民謠。”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若你與我的列車交錯)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你會知曉我已遠走他鄉)
……
Lord I’m one, lord I’m two(我的主,我已邁出一百里,兩百里)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我的主,我已邁出三百里,四百里)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主啊,我已經離家五百里)
Not a shirt on my back(我如今無衣履在身)
Not a penny to my name(我更是身無分文)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主,恕我無法以此窘境歸去)
five hundred miles, five hundred miles, five hundred miles
………
95號公路一側的城鎮,城鎮中一幢最高的建筑頂樓天臺,架著一把PG獵鷹者反器材狙擊步槍,槍口正瞄著不遠處行駛在公路上的深藍色押送車。
嘭,槍響。
緊接著,又是三聲震天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