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rì),凌晨1:20,一架標有聯邦獄典司LOGO的直升機,降落在位于美州西南角的圣迭戈監獄。
建于上個世紀的圣迭戈監獄,外立面被太平洋的風磨礪得非常粗糙,透著一股子古老滄桑的氣息。
此時是夜半時分,監獄內大部分區域已熄燈,只有高墻四角頂部的巡邏燈,如俯瞰黑暗的雙眼般,以緩慢的速度掃視著整座監獄。
副典獄長桑浦洛斯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哈欠連天、淚花直冒,在聽到獄卒來報說專機到了之后,搓了搓眼睛在褲腿上抹掉眼屎,緩緩坐起(身shēn)伸了個懶腰。
停機坪。
直升機收起旋翼,瑞雯率先跳到草坪上,隨后是戴著手拷、腳鐐的華倫.普拉西多.多明戈.陳,非常配合地自覺下了機,其后還有兩名警探。
“該死的官僚作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重刑犯,搞得老子等到這么晚。”桑浦洛斯暗暗咒罵著,面上也沒什么好臉色地沖幾位從紐約來的警探掃了一眼。
桑浦洛斯麻利地在押送令上簽上了大名,并蓋上了圣迭戈監獄的印鑒,鼻音濃重地說道:“行了,人送到了,幾位警探辛苦了,請回吧。”
瑞雯深深地看了桑浦洛斯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扭頭看向正被兩名獄卒押著往監獄里走的審判者先生。
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陳華也回頭看了她一眼。
昏暗的走道內,陳華的眼鏡反(射射)了正好掃過此處的巡邏燈的光線。
他似乎在笑。
不知為何,這個瞬間,瑞雯突然覺得那位極其配合調查并催促著對他判刑的律師,就像一頭回歸叢林的黑豹。
還想對那(身shēn)材精瘦長了一張便秘臉的副典獄長提醒一句,卻沒想到對方打著哈欠轉(身shēn)走了。
瑞雯微微皺了一下眉,對(身shēn)旁的同事一招手,“走。”
直升機起漿轟鳴而去之時,陳華被押到了檢視室。
兩名獄卒拿著危險物品探測器,在陳華(身shēn)上掃了一遍。
這玩意能檢測出92的違(禁jìn)品、金屬、合成金屬以及89的普及型毒藥。基本上來說,非軍用高科技武器都逃不過。
而能搞到如納米級毒藥或者像那種具備隱形功能的軍方高級武器的人物,也不可能會被送到他們這兒。魔鬼島、(禁jìn)閉島或者蘇門答臘之類的地方,才配得上這種人。
所以,就算這個看上去油頭粉面的家伙把什么東西縫進自己體內,或者塞進菊花里,也逃不檢測。一旦檢測器發出警報,另兩名獄卒則會在第一時間向陳華(射射)擊能麻翻一頭大象的麻醉針。
(愛ài)死不死。反正,監獄死幾個人都不是什么新鮮事兒。
陳華當然沒有攜帶任何會被檢測出來的東西,順利過了第一關。
在被獄卒押去沖洗之前,副典獄長桑浦洛斯突然指著他說道:“把眼鏡摘下來。”
陳華盯著他看了兩秒,“聯邦監獄法第一百零三條第六則規定,軟晶制品并非利器可以配帶入獄。我有體檢報告,您可以查看我的視力測試結果。”
桑浦洛斯眨了眨他的三白眼,巨大的眼袋抖動了一下,冷笑道:“果然不愧是律師啊,哈,就是不一樣。”
“我管你是不是軟晶制品,這兒是圣迭戈監獄,有本事去蹲聯邦第一監跟那些官老爺說你的聯邦法。在這兒,老子說了算,讓你摘就摘,別他娘廢話。”
桑浦洛斯話音剛落,兩名獄卒便識趣地準備上手。
陳華抬手擋住向他伸來的一只手,微微笑了笑,“是的,您說了算。一切都聽您的,巴莫斯先生。”
巴莫斯先生!!
桑浦洛斯驚愕地瞪大了雙眼,過多的眼白顯得瞳孔更小了,看上去就好像眼珠子馬上就要掉出來似的。
已經多少年沒有再聽到有人用這個姓氏稱呼他了!桑浦洛斯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別,先別去消毒了。這家伙八成是送來之前嗑了藥,瘋言瘋語,我要好好審問。”桑浦洛斯邊說邊推著陳華往辦公室走去。
幾名獄卒互相對視了一眼后,不懷好意地邪笑起來。原來,副典獄長也有好這一口的時候。
辦公室內。
“你是什么人?”桑浦洛斯一進門立馬將門反鎖,危險地盯著陳華,急問道。
“檔案您不都看過了嘛,巴莫斯先生。”陳華語氣輕松地回道。
“我不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哦?您對我的(身shēn)份這么感興趣?不如這樣,如果接下去你都聽我的,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桑浦洛斯又眨了眨眼,許是常年在海邊吹海風患上了干眼病。
他想了想,突然(陰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哼哼,就算你知道我的過去,能拿我怎么的?別忘了,你現在在我手里。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別想在這兒翻起什么浪。”
陳華點點頭,看上去非常真誠,“嗯,說的一點都沒錯。
當年逃離巴莫斯家族,不就是怕被那樁大案牽連嗎?怎么,時隔17年,您當年改頭換面(套tào)用這個(身shēn)份時的勇氣上哪兒去了?
混到現在還只是個副典獄長,不覺得浪費了巴莫斯將軍的基因嗎?說到基因,我又想起一件事,有個朋友手里湊巧有一份巴莫斯將軍的血液樣本。
您猜,如果FBI(聯邦調查局)突然發現當年將[新紀元中子彈]研發成果售賣給[自由陣線]的巴莫斯將軍,還有個兒子活著,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你!!!”桑浦洛斯呼吸急促、(胸胸)口激烈地起伏著,
他想不通,為什么在這個很普通的夜晚,接了一個很普通的三級罪犯,進行很普通的入獄既定流程,卻遇到了他做夢也想不到的、無法面對的事(情qíng)。
17年了,巴莫斯的姓氏早已被聯邦高層從功勛榜上抹去,成為了恥辱與必死的代名詞。而如今,連他自己都快遺忘了的往事,竟被眼前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還非常年輕的男人,輕易地說了出來。
“不過,您誤會了,我是來幫您的。”
“幫,幫我??”
“是的,沒聽錯。這樣,讓我說的仔細一點,我是來幫您在一周內成為新任典獄長的。”
桑浦洛斯眉頭緊擰,一臉警惕又十分茫然地盯著陳華。
“別緊張,配合我,你會得到你想要的。而我,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找個小地方,做個小試驗。”
“試,試驗?什么試驗?”
陳華睨了額頭冒汗的桑浦洛斯一眼,微微彎起唇角道:“我跟某人打了個賭。我要證明這個世界是可以存在理想國的,選來選去,只有你這兒,最合我心意…”
數小時之前,遠隔萬里之外,阿聯酋州阿布扎比城,一幢金壁輝煌仿若宮(殿diàn)般的建筑內,某一間起居室內。
“挖擦,什么(情qíng)況?華仔真的被抓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眉眼輪廓非常立體的男人,突然驚聲道。
胡子才刮了一半,男人便放下手里的剃刀,看著眼前的大屏幕上‘將犯人華倫.普拉西多.多明戈.陳,押送往美州圣迭戈監獄’的押送令。
懵了片刻之后,男人動作迅速地刮掉剩下的胡子,用毛巾胡亂抹著下巴。他取出一只像片透明晶體的最新款手機,觸摸某個按鍵后,電話甚至都沒發出響聲,就接通了。
男人還沒張嘴,話筒中便傳出一個興奮的男聲,“我的天吶,看到了嗎?阿華被抓了!”
“看到了看到了,”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上一副興災樂禍的表(情qíng),說道:“圣迭戈監獄這下要遭殃了。”
電話那邊的男聲道:“阿華在想什么呢?有這種好事為什么不讓我來。先炒作炒作,讓美州那邊發個懸賞令之類的,再由我來出賣他,怎么說也值點錢不是。”
男人哼了一聲,道:“你們猶太人真是雁過拔毛啊!”
“要是沒有我這個猶太人,你寫的那些系統怎么能賣得了那樣的高價。嗤。”
“你賣高價,難道不是為了中介費嗎?”男人在富麗堂皇的起居室里來回踱著步子,問道:“好了,不說這些。巴格斯.杜瓦爾那邊有沒有透露一點口風?”
“沒有明言。不過,我從赫爾曼的話里聽出點意思。黑了你那絕對防御系統的家伙,應該就在紐約。”
男人驀地定住腳步。
“之前我就發現有人順著我的痕跡,追查華仔曾經托我查的資料。”男人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華仔被捕一事跟我的那位神秘對手也有關啊…有意思了…”
門外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注意圣迭戈那邊的(情qíng)況,如果華仔想出來,通知我。”男人迅速掛斷電話。
起居室兩扇大門緩緩打開,兩排侍衛站在門口,侍衛長恭敬地對男人彎(身shēn)道:“王子,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