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珠。
這顆救命之寶此刻被袁河托在掌心,隨著他妖氣不斷注入珠內,綠液點點沸騰,燃起螺旋青霧,又溢出珠外,在袁河的牽引指揮下,一絲絲滲入盤坐的龍柱當中。
待到整個龍吸陣被青霧覆蓋,連同八妖在內,頃刻間都化為微狀。
袁河沒有使用號角輔助,只以無花珠釋放入微神通。
這神通施展出來,八妖俱是一陣驚呼。
“東涯祭的吸血之力已經徹底消失!”
“即使我們不瞬移,也不會被祭死!”
“無花圣祖不愧是震爍古今的妖中圣者,她遺留的寶物珍奇無二!”
下京國的方寸鯊也能使用入微術,但這種法術是有品階高低的,并不是說縮小了肉身,就能抵御祭殺,除了無花珠,其余效果極差。
“大家用不著高興。”云克邪提醒道:“入微一次,我們只能支撐一炷香的時間,這點時間對我們珍貴萬分,必須善加利用!”
接下來要實施搶奪封真盤的行動,云克邪提供了全套籌劃:“這次行動,我們只出一擊,無論成功還是失敗,必須立刻撤離,雨天師守好龍吸陣,文蘿與霍殘紅施法結束,你就啟動瞬移!
玄天師要做好舍棄你本命玄武殼的準備,我們動手一刻,人賊肯定瞬時反擊,我們能否全身而退,你的玄武殼至關重要!”
玄悲根腳是一頭擎天玄武,是指其族的始祖們連蒼天也能托起來,防御力在各大水族當中無出其右,人族的紫府初期修士全力一擊,頂多打碎玄武殼,卻傷不了龍吸陣。
“俺老龜的玄殼早就與妖軀分離,舍了無妨!諸位放安心,俺來當關,人賊攻不破!”玄悲有此自信。
“那就開始行動罷!”云克邪身為三大妖師之一,他有更重要的任務,翻手握住一柄圓狀磁盾,目光朝南凝望,嘴里念念有詞:
“金木水火土,雷電光聲磁,想破入微術,必須真光法寶不可,但你有你道,我有我法,大可來場較量!”
他算準人賊有光寶,早就準備了抵御之策,他的謹慎也讓同伴更為鎮定,即使這次行動是反擊妖王級別的強者,卻都無所畏懼。
袁河不參與實質的奪盤行動,他的任務是專心驅使無花珠,聽見云克邪的自言自語,心里暗想,入微術不是萬能,總有克制的法門存在,號角加上無花珠是否也會被克制?
這個問題他必須自行解決。
不多時,人賊雙劍風馳電掣呼嘯追來。
當他們發現八妖的移動軌跡出現變化,即刻止住飛劍,急剎在半空,那位魯姓女修托著封真盤,臉色略有迷惑:“奇怪,他們為何不往北邊跑,反而在橫向瞬移?難道遇到其它攔截了嗎?”
那位衛師兄俯視江面,試圖鎖定八妖藏匿的方位,但空無所獲,旋即問:“他們距離有多遠?為什么我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很近,不足百里……”魯姓女修說著話,袖口呼呼一甩,拋出那柄八角鏡:“找不到,那就說明他們施法入微了!看我乾明真光!”
這鏡子迎風急轉,鏡面連射七八道朱紅光束,忽見數里外爆閃一顆銀點,幾乎微不可察,針尖一樣閃了閃,很快又熄滅。
但還是被兩人第一時間捕捉到:“好大的妖膽!竟敢欺身到這么近的距離,當真是活膩了嗎……”
魯姓女修本以為如此近的距離,八妖無論如何也逃不走,心里萌生一股興奮,第一念頭是祭出飛劍,一擊必能斬殺!誰知她話音未落,手上的封真盤突然一顫,嗖!隔空遁走!
她立時怔住,停頓了兩三息,猛的喊出兩個字:“不好!”
這聲音因為她情緒倉惶而變的尖銳如鬼叫,臉色也羞的一片通紅:“不要臉的妖畜,偷偷搶我的法盤,讓我逮著你們,非得把你們千刀萬剮!”
“轟!”
她因丟盤而中止施法,身邊的衛師兄可不一樣,早在銀點顯露一刻,那柄黑色大劍已經脫手,劃出一道彎月劍芒,劈空下斬。
這一擊驚天動地,劍氣在江面劈開一條數丈寬的水縫,江水呼呼倒卷,一層疊一層,結成沖擊波浪,猶如海嘯一般,朝著大江兩岸翻騰奔襲。
等到劍勢消退,水縫合攏,兩人赫然看見,江面漂浮著一塊淡藍色的烏龜殼。
衛師兄一臉陰沉,虛空一抓,把龜殼吸在手上,只見龜殼從中心一裂為二,分明是被他一劍斬斷,但他的劍力卻被龜殼全部吸收,剛才那一擊,沒有對八妖造成任何傷害。
自然也破不了八妖的瞬移陣,他神念一散而開,把方圓幾百里搜查了一個遍,再也找不到八妖的絲毫蹤跡。
“衛師兄,封真盤被偷走了,必須追回來!”追殺之前,魯姓女修大放厥詞,封真盤絕對不可能從她手上遺失,現在面皮可要丟大了。
她也死活想不明白,八妖中了致命詛咒,哪里來的膽量搶奪封真盤?又是通過什么手段把法盤從她手上攝走的?
“暫時不能追,先放棄他們!”衛師兄考慮片刻,提議說:“咱們立刻返回青黎長河,前去尋找萬師兄與冷師姐,他們負責看守金烏國與鐵翼國,如果這兩座妖國的避祭者盡數入祭,那就借用他們的封真盤!”
“沒有用的。”魯姓女修有些急:“每一柄封真盤顯示多少避祭者,全都有固定數量,而且是從月蠻道庭傳的消息,借萬師兄與冷師姐的法盤,搜不到那八頭水妖,反正它們瞬移的路線是北上,早晚要登岸進入雪極山,以咱們的遁速,肯定能追上!”
“走到流沙江中段,要途徑七星瀑布,到時這條大江分流七條水路,每條相隔百十里,你知道它們走哪一條嗎?失去封真盤,我們已經喪失追蹤的條件!”衛師兄皺著眉頭:“萬師兄與冷師姐長了我們百十歲,或許有法子重新鎖定八妖,可以邀請他們隨行!”
“邀請他們?月蠻道庭的賞賜就落不到咱們手上了!”難怪魯姓女修小肚雞腸,主要是賞賜過于誘人,殺一個避祭者,賞一顆造元丹,這種靈丹能把體內真氣轉為真元,這是從紫府期進階朝元期的先決條件,沒有造元丹,她必須自己慢慢苦修,上千年都未必能完功。
“你還想要什么賞賜?你的當務之急是將功補過,能不被處罰,已經算是好的了!”衛師兄倒是無所謂,他修道從不假借于外物,而是在考慮八妖:“它們到底是通過什么神通從你手上攝走的封真盤?這法盤連紫府修士都無法煉化,區區幾頭小妖憑什么呢?魯師妹,這件事你需要上報給你老師知道,水族當中存在克制封真盤的根腳,務必要找出來,否則讓它們研究一些歲月,便有破解東涯大祭的可能性。”
魯姓女修漫不經心,沒把衛師兄的話放心上,腦子中反復算計著此行得失,倘若請來萬師兄與冷師姐,最終還是追不到八妖,她該怎么給師門交待?如果妖王搶走了封真盤,那是她法力不濟,情有可原,但是區區幾頭小妖讓她著了道,這是她大意疏忽,師門肯定要處罰她,她可不愿意挨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