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在她原本看來,寧渝才能出眾,但絕非良配。
從寧渝的一舉一動都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心懷大志的人,而心懷大志之輩,都堅忍無比,死死抓住目標不會松手。
而如今的寧家處境,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想來提親,目的自然不會多么單純,這也是她內心排斥的一點。
只是如今寧渝的表現卻改變了崔姒的認知,心里有著幾分后悔,卻又有幾分不服氣。
等到她走到院子里時,寧渝早已經離去了,望著遠方的身影,不知為何,心里出現了一絲異樣。
崔萬采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望著寧渝離開的方向,身影有幾分蕭索的味道。
“夢繞神州路。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只是還未念完,便輕輕嘆息了一聲,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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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九年七月中旬,總督府門前車水馬龍,全都是各地家族派來的送禮賓客,送禮的車隊都將整個總督府給堵住了,成山的銀兩絲綢往府里運去。
滿丕正不自勝的望著眼前堆成一堆的禮單,一本本翻閱著,而下手坐著一名矮胖的文士,手中拿著一柄折扇故作風雅,正是滿丕剛剛延請的杜秀夫。
杜秀夫早年考中了舉人,但是卻沒考上進士,后來被搭配到邊地做了一個小小的縣丞,每日里擔驚受怕不說,還要瞧上官的臉色行事。
后來杜秀夫棄官回到了老家武昌府,經過他人的關系門路,才得以進入總督府。不過合該杜秀夫時來運轉,一身的斂財本事被滿丕看中了,便留作為門客。
如今滿丕自以為勢大,盯上了湖廣商會和匯通錢莊,特別是匯通錢莊里的三百萬兩白銀,更是像吸引餓狼的肥肉一般,想要一股腦活吞下去。
因此滿丕趕走了苦勸不止的鄭顯時,找來了杜秀夫,就是想要吞下這塊肥肉。可杜秀夫卻有些惴惴不安,他對于寧、鄭、程等家族的勢力還是有所了解的,稍有不慎,便會引起反噬!
想到這里,杜秀夫便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大人,我看寧家也都頗為恭順,這次更是送來白銀二十萬兩,想來誠意也是比較高的。”
滿丕卻輕哼道:“你可知曉?這寧家是有多么囂張跋扈!先是不顧上官威嚴,在校閱場上強行開炮,導致一位參將身亡!而后更是私派兵丁,去勛陽剿滅了桃花山眾匪!這與造反何異?如今拿二十萬兩白銀就想收買本官,哼,本官世受國恩,豈能受這種禮!”
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若是不了解滿丕的人聽了,還以為是一個多么清正廉潔的好官。
杜秀夫自然知道這位滿丕大人的根腳,心里雖然也有幾分鄙夷,不過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相反作為滿丕的幕僚,還得為這位大人出謀劃策,一時間便愁眉苦臉的思索了起來。
“有了!大人,我曾聽人說起過,這寧忠源當時參加校閱時,他麾下的漢陽營曾一次拉出了六門子母炮,質量精良無比,可據我所知,當時寧家事前一個月還在到處找人買炮呢!這里面肯定有不對的地方!”
一邊說著,杜秀夫的眼神越亮,“這綠營將官是絕不可私自造炮買炮的,若真這么干了,那便有不軌之心,若是大人拿這件事做文章,那其他人也不敢隨意伸手,否則一個勾結亂黨之罪,便能結結實實扣在他們頭上!”
滿丕聽得眼前一亮,心道這漢人果然陰狠毒辣,不過卻能遂了自己的意愿,大喜之下,連聲道:“先生果然大才,若是此事有成,本官一定保舉先生做上那一任縣令,將來若是好好做,這知府也不是不可能啊!”
這話正好說到杜秀夫的心坎里去了,這能做上一任縣令可是他必勝所愿,抑制住內心的激動道:“等到此事一了,大人自然能夠得到圣上的青睞,將來這滿族大學士也能做得,小人先恭賀大人。”
滿丕也是滿意的一笑,道:“既然已經定下了,就好好的先去準備一二,本官也要去四方牽連,才能將此事落個板上釘釘。”說完,便端起了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
杜秀夫也是知趣之人,知道這是總督大人要送客了,便連忙起身告退,行禮后便出了總督府。
臨行前,杜秀夫還親手塞給了門子五兩白銀,這門子瞧了一眼,臉上頓時就不好看了,只是看杜秀夫一臉窮酸,實在是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銀子,便一臉晦氣的將銀子往門房一丟。
見到門子如此臉色,杜秀夫敢怒不敢言,只好一臉悻悻的離開了,心里默默念叨,若是有朝一日落在本大爺手上,定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滿丕回到府中,左思右想之下,決心將此事跟巡撫憲德透個風,這肉終歸是爛在了鍋里,想要真正吃得爽口,還需要一個人親自端過來才行,若是自己親自下場,這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點。
因此,滿丕便派遣了府上的親兵,去憲德府上遞了片子,這總督衙門和湖北巡撫衙門都在武昌辦公,因此倒也相距不遠。
也就等了半個時辰,巡撫憲德穿了一身便衣走了進來,一臉的謙卑之色。
滿丕在對待這位下官也不好過于拿喬,便親自起身迎接,笑道:“憲德兄,這一番別來無恙啊?”雖然話語客氣,可這總督的威風也要抖起來才行。
憲德也是滿臉春風,笑道:“大人客氣,下官雖然來到武昌沒多久,可對這荊楚之地頗有耳聞,前些日子也到處去轉了轉,頗有所得啊。”
滿丕故作驚訝,道:“不知憲德兄有哪些收獲呢?老夫在這湖廣行省也待了數年,想來跟憲德兄有所印證。”
憲德道:“這湖廣果然是人杰地靈,財源豐厚,前段日子,下官還去過那湖廣商會,倒是一副好氣派!使得下官頗為震驚,原來這魚米之鄉,頗有幾分江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