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和曹操稍加休整,成為八校尉中第一波出擊的人馬,
淳于瓊也再準備了些軍糧,跟隨二人的步伐隨后出擊。
這三人一走,西園也空曠了許多,在扣除負責守衛雒陽的趙忠、馮芳、趙融三部,整個西園只剩下了劉備和鮑鴻兩人率部在堅持操練。
劉備深知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他整頓士卒,開始重新操練士兵。
劉虞給劉備征調來的這些人都是一些幽州豪客、良家子,他們聽說太平道為亂,又見其他各部已經上陣,早就急的嗷嗷叫,不明白劉備為何還要鎮定自若在西園操練他們。
劉備令他們手持長矛一起向前刺,然后收矛站定,等聽到口號后再刺,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弄得一群人心態都快炸了。
好蠢。
再看看另一邊,鮑鴻手下的人馬一會兒變作雀型陣,一會兒變作魚鱗陣,一群人互相對練,戰馬翻騰,聲勢浩大,一看就知道是百戰精兵。
而劉備軍一連訓了三日,都是拿著長矛這種造假低廉的庶民武器,老老實實的聽著口號,突刺、收矛、再突刺、再收矛。
這場面簡直是慢的一塌糊涂,而且稍微有人走神或者不聽指揮,就很容易導致傷到左鄰右舍,然后休息時間遭到一頓暴打。
“這是什么鳥練法,老子不練了!”
三天,軍中已經有好幾個脾氣火爆受不了,跳著腳非要去跟劉備討個說法。
我們是來打仗,是來為國殺賊,其他人都已經去建立功勛,劉備這是在搞什么?
“肯定是這個劉備畏敵不前!”
軍中,已經有人憤憤不平地道:
“劉備是那宦豎趙忠一黨,趙忠、馮芳,在加上他,都不愿意上陣殺敵,真是氣煞我也。”
“哎,劉使君如此人物,竟把我等托給此人,當真是瞎了眼啊。”
“呸,為何說劉使君的不是,爾當真不知好歹!”
“我沒說劉使君不好,我只是說劉使君所托非人!”
遠處的鮑鴻聽見了劉備陣中的哄鬧,他在高處探頭探腦看過來,見劉備慢悠悠地從營帳里走出來,趕緊瞪大眼睛,想看看劉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說劉備畏敵不前,他才不相信。
他跟曹操的關系不錯,聽曹操說起過當日劉備瘋狂逆行,手持符節襲擊檀石槐的瘋狂舉動,
然后這貨又狂性不改,在癭陶城下率軍撞開一群太守國相,去搶先登之功。
再后來,他又在代郡立下大功,殲滅數千鮮卑。
這樣的人在兵力微弱的時候都力戰不休,現在好歹是大漢集結打團,他怎么可能慫了。
難道,他這練法有什么門道不成?
劉備聽趙云說眾將嘩然,帶上簡雍和田豫兩人一起出營,
“為何不操練?”劉備淡然道。
他今天穿了一身儒袍,腰懸雙刀,看起來倒像個儒雅文士。
一個胡子拉碴的士兵排眾而出,給劉備隨便行了一禮,道:
“劉校尉,我軍為何不去討賊?”
劉備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朝廷大事,我要說給汝等不成?
我為將,汝等為卒,隨軍征戰便好,休要多問。”
那人不屑地一笑,道:
“我在幽州就隨軍征戰,刀馬弓箭無一不熟,頗得劉使君賞識,
這天下,哪有汝這種練法,這不是畏敵不前,又是什么?”
劉備微微頷首,道:
“汝想討賊?”
“那是自然,那太平道不過一群土雞瓦狗,若是爾不敢出兵,不如我來做這校尉,率軍……”
他還沒說完,只覺得身上一陣劇痛,
遠處的鮑鴻只覺得眼睛一花,只見劉備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拔出腰間長刀,眨眼功夫就一刀砍中那人脖頸,立刻將他的人頭砍落在地!
“啊!”
幾個聚眾鬧事的士兵本來還群情激憤,突然看見他們的領頭人身首異處,腔內噴出一股沖天的鮮血,頓時嚇得各個面無人色。
“殺人了,殺人了啊!”
“休要慌亂,慌亂者死!”
負責維持秩序的趙云出手如電,調轉槍桿,瞬間打翻三四人,嚇得那些人各個抱頭趴在地上,不敢再動。
“爾等這副膽量,也敢說上陣殺敵之事?”劉備面無表情地道,“當真讓人恥笑。”
組軍以來,劉備一直以溫和客氣的形象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
他不茍言笑,卻禮賢下士,對營中士卒的關心超過了一般的將軍,很有儒將的氣質。
眾人本以為此人是攀附趙忠、劉虞才爬起來的普通宗親,
可沒想到他剛才出手如電,說殺就殺,一氣呵成,這份果決和出手之間顯露出來的武功,都不是常人可以企及。
高手!
不少豪客游俠兒都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劉備剛才那一下子狠辣非常,絕非他們能夠企及,驚恐之下,剛才還憤憤不平的眾人趕緊閉嘴,等待劉備吩咐。
“平素如何,我劉備不管,
但既然在我營中,便是大漢官軍,需要嚴守軍紀,服從上官,
若令上前而有人不前,令后退而有人不退,無論生怕,一概誅殺!”
“我劉備是左校尉,陸城亭侯,爾等做官超過我之前,都需聽我號令。”
殺了一人,眾人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有意見,
劉備叫趙云看著繼續操練,又緩緩轉回營中,閉目休息。
田豫攥起小拳頭,熱切地道:
“師尊果然厲害,阿豫心中佩服至極。”
簡雍則皺眉道:
“衛青、吳起領軍,都是善待士卒,士卒才多愿用命。
師尊如此,豈不是讓眾人寒了心?”
劉備聽簡雍反駁,卻也不生氣,他揉了揉太陽穴,道:
“阿雍,汝可知這些人都是何人?”
簡雍想了想,道:
“這些都是幽州的游俠豪客,還有些是各地健兒……”
“這就是了。
這些人不是強征來的民眾,都是愿意從軍,為大漢殺敵建功博取功勛之人。
這些人自恃武力,不服管教,
若是上陣殺敵,打順風仗還尚可,若是遇上逆境敗績,有一人要跑,豈不是全軍皆潰?”
劉備現在還記得那天晚上和張牛角遭遇的場面。
當時張牛角的亂兵已經抵擋不住,但好多人還是下意識的聽從褚飛燕的指揮,麻木的揮動長矛刺殺,
若不是張牛角強令他們快撤,說不定他們還能再抵擋些一些功夫。
當時他們可是經歷過白日的一場苦斗,后勤也跟不上,體力已經不濟,且劉關張和韓當周倉都是武藝高強、精神飽滿,
就是這樣,他們居然還能在最初占據一定的優勢,這練兵之法當真是厲害。
簡雍還是對此頗有些意見,但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跟不上劉備的思路,也只好保留意見。
劉備也不生氣,道:
“阿雍,汝做的不錯,若有什么意見,及時說來便好,
阿豫也是一樣,軍中雖然以上官為主,但幕僚謀士若是一言不發,又有何用。
汝等以后領軍,也要如此。”
“我等也能領軍嗎?”田豫驚喜的道。
“自然沒問題,汝等都是我劉備的學生,以后這統軍越來越多,只靠我自己自然是不行,
阿豫、阿雍,說不定汝等亦可為名將。”
天已漸寒,劉備的話卻讓兩個小兒的心中暖暖,兩人大聲應了,趕緊去處理自己手上的事,
劉備絲毫沒有雇傭童工的覺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用絹仔細擦拭剛才斬人的那把鋼刀。
“對了,這些人畢竟是廷尉劉公召集,殺了一個,總要給他說個清楚,
我還是親自上門去一趟吧。”
“呵呵,此等小事,玄德何必親自說給我。”
帳門打開,頂著冷風的劉虞冒風而來,緩緩坐在劉備身邊,滿是欣賞地看著劉備,道:
“殺伐果決,是條好漢,若是做什么事都瞻前顧后,豈能為將。”
劉備沒想到剛剛接任廷尉,忙成狗的劉虞居然會跑到自己營中,喜道:
“叔父為何來此?”
劉虞臉色一板,道:
“玄德,有件事,我要汝如實告訴我——
封谞和徐奉,到底是怎么回事。”